钟声里的小城旧时光
http://www.tlnews.com.cn/  2019年07月27日 08:40:00 星期六  




每个城市都有其独特的地标,都藏着一段段独有的故事,也更给予人以城市的归属感。

富春江畔,二桥桥头二轻大厦顶上的塔钟,尽管目前已不再晨钟暮鼓,当它映入有心人的眼中时,仿佛倾诉着对那流逝时光的不舍,让思绪又回到了旧时光的记忆里。

塔钟经过“两易其主”“三易其容”


一轮红日喷薄出,却被一弯碧水托住。薄雾清晨,夏日的富春江两岸静谧如画。

“铛,铛,铛”早6点,二轻大厦顶上的塔钟在新一天里准时响起,沉睡了一夜的小城也在此刻瞬间热闹了起来。天渐渐放亮,银蓝色也一点点晕开来,塔钟三面临街,店铺林立,招牌竞相醒目;桐庐米馃、小煎包、炒粉丝等早餐铺都已出摊,冒着热气;江北独有的人力三轮车打出清脆的铃声;熙熙攘攘的人群很快在马路上拥挤起来……这是多少桐庐人记忆中的清晨。

窥看忙人匆匆,闲人悠悠。古稀之年的张其富踱步江边时,一抬头就望见了塔钟,记忆的脚瞬间奔回到1988年5月1日。那一天,刚落成不久的二轻大厦顶端终于不再空荡荡,崭新的塔钟装上并正式投入使用。在众人欢欣的背后,当时的二轻大厦“电工”张其富刚忙完塔钟最后的调试工作,长舒了一口气。

“二轻大厦当时可算是县城内最高楼了,是名副其实的地标性建筑。”张其富回忆道,楼内有当时很“时髦”的电梯,还有一个专门的“电梯司机”,可以载你到6楼,再走3层楼梯,加上3层爬梯,总共是12层。

爬梯的最上方,张其富做了一个盖板,因为塔钟内部都挺多机箱及连接的电路,不宜“对外开放”。

“其实内部构造比他们想象中简单多了。”塔钟四面各有一个半吨重的机芯,机芯的对重外连着分针和时针,钟内一个总的控制柜。但是,塔钟的调时可是件“麻烦事”,只能以四倍速度“快走”模式进行调整,且只走顺时针方向。也就是说,若相差1个小时则需要15分钟的调试时间,以此类推。

若哪一面不准了,就需一面面调整。尤其是停电高峰期的夏季,一旦再次通电,张其富就会条件反射似地就往楼顶跑去。“三米六见方围着的铝板夏季温度高达50多度,且密不透风,每次调钟都跟蒸桑拿一样,浑身都湿透了。”中暑多次后,张其富也琢磨出了一些技巧。比如时隔大于8小时,就选择在第二天与钟表停下的相同时间内上去,可大大减少调试时间;比如大热天,张其富就上去操作好,迅速下到四面有通风口的爬梯站着,再掐着时间点上去关闭程序。

初校之后,张其富每次会把塔钟的报时点与电台的报时点相对照,误差多少还需要再次上钟楼,把钟的报时信号调准确。所以每次停电调试时间都需要将近半天。一遇到下雨天或梅雨季节,塔钟的喇叭音圈容易烧毁、报音的放大器线路板原件也常损坏,张其富就自己琢磨,用自己买的一些零件进行维修或更换,所以塔钟十余年也没怎么大修过。

那时候没有手机,手表也不是人人戴得起的,远近居民只要一抬头就能看到塔钟的时间,很方便。“大家都指望着对时间呢,所以一分一秒都不能出差错。”张其富的很有责任心,有一次晚上停电,来电后已十点多了,去给塔钟调时的张其富还未下楼,因为他之前有心脏供血不足导致心跳急速的病史,住楼下的妻子担心得等不住了,想劝他先休息下,但张其富执拗地要坚持。“我不放心,只能在爬梯上一直等他调试结束。”坐在一旁的张其富妻子笑言间依旧有些嗔怪,他啊就是一心想着予人方便而忽略自己,总让人担心。

若哪一天塔钟上的指针停了两天,周边的居民肯定知道:“高级守钟人”又出门了。其实,张其富是真正的“科班”出身,毕业于杭州工业学校的电子专业的他,之后还被评为工程师。却做着与其身份“不符”的工作,还干劲十足!“工种不由自己选择,我能做的就是尽力将工作做好。”质朴的话语,映照着暖意。

张其富是1986年进二轻总公司的,之前他任职于富春江家具总厂工会主席和厂支部委员,彼时二轻大厦刚开始建造,大楼缺少水电施工、管理的专业人才。总公司领导找他谈话后,他二话不说马上放弃领导岗位的工作,到二轻总公司报到。这之后,张其富成了二轻总公司的“电管家”,负责大楼的水、电、钟,以及闭路电视、煤气、电费的收缴,“电管家”的工作很繁琐,但他一直尽职尽责,并乐此不倦。

就这样,转眼到了20世纪初,因机构改革,人员分流,张其富到了经贸局办公室工作,将守护塔钟的工作移交到县住建局那一天,他百感交集。

2005年,塔钟真的“老”得走不动了,县建设局(现住建局)便决定对老钟进行拆除,安装了新的塔钟。得知新换上的塔钟有自动校准功能,“是早该换了,原先太陈旧、功能简单、管理工作量太大!”张其富笑道,“第一只大钟啊,是挺会‘折腾’人的。”

“到了2012年6月,第二只出现不报时现象。”市政园林处景观照明科朱樟军介绍,发现情况后就马上联系了维护单位检修,但已无法修复,是年7月初由于程序芯片损坏,南面时钟指针又出现了不受控情况,但生产厂家上海钟厂已倒闭,科室只能联系到山东烟台持久钟表集团有限公司进行“更新”。

2013年4月,第三款塔钟与大家“见面”,四块长宽都为3.6米的时钟面板分别安装在顶部,时钟采用GPS卫星校时,保证了时刻精准,配置的多媒体报时系统,不仅报时准点,还有故障自诊功能。

“之前第一个整点报时还有东方红的乐曲声,每个整点也有‘铛铛铛’的报时声,但声音较响影响了周边居民的休息。”朱樟军回忆道,为此,县市政园林建设管理处便向钟楼附近的南门、迎春、东门三个社区和江滨公园附近的居民发放了200份《桐庐二轻钟楼报时意见征求意见表》,最后根据大多数人意见,继续在每日的7:00~20:00的每个整点报时,同时将钟楼的报时声降低到最小。

时光荏苒,转眼31年过去,塔钟曾“两易其主”“三易其容”,但不改的依旧是其“为民服务”的情怀。

大钟陪伴桐庐人已三十一载

“驱车通过富春江二桥,远远就能看见江北的塔钟正不疾不徐地工作着,它像一位老人,饱经风霜的“脸上”早已留下了岁月刻磨的痕迹。看到它,才真正感觉到家了……”对于在外求学的小包而言,钟楼更像是父母的期盼。

清晨,金黄色的阳光一点点地爬满了街道和建筑,似乎,三十年前旋律最开始的时候也是这样的场景……

“我1991年搬进二轻大厦时才上小学二年级,当时感觉第一次住这么好的洋房,特别新奇。早上6点听到钟声起床,上学穿过太平路(现桐君路),路两旁都是卖菜的小贩,很热闹。也总是踏着7点的钟声进校园。”公务员蒋小毅说,儿时在外嬉玩,钟声也总会提醒他:该回家了,如此,熟悉的钟声伴随他整个小学、初中和高中时光,回忆起它就像是一位熟悉的朋友。

关于这位“朋友”,蒋小毅也是充满着好奇,好奇塔钟内部的构造,当时还央求着电工张叔叔带他去钟楼内部看看,如今只记得里面的齿轮很大,也由此感受到了机械运行的美妙,从而迷上了机械。高中看《钟楼怪人》小说时,他会幻想着楼上的塔钟内是否会住着一个“卡西莫多”?会不会在晚上突然出现?他到底长什么样呢,是不是和电影里一样丑?不过就算长得丑我也愿意和他交朋友,让他的人生不像电影里一样悲惨。说到这里,蒋小毅兀自地笑出了声。

“富春江边的高楼鳞次相接,汽车也一日日增多,且连成一串。那种娴静幽雅的生活,真是再也难寻。”蒋小毅忽然又感慨起来。

“那时我在江北的老桐中读书,当时钟楼这区域可是城区里最繁华热闹的地段。靠近富春江边还有很多柳树,夜晚有很多人去江边乘凉。很多人坐船返回桐庐时,远远地看见钟楼,就知道自己到家了。”两鬓已泛白的盛老师说,“钟楼的建成时间和一桥的通车时间还挺近的,我还给一桥捐了10块钱。由于当时的学习压力大,周末我经常去江边散步释压,总能听到夜晚12点的钟声响起,我就默默许下愿望,一定考上好大学。而如今一眨眼我都老了。”

清脆、好听的钟声陪伴了几代桐庐人的成长,而且这个声音能传得很远。那个时候,很多桐庐人的生活作息与钟声紧紧联系在了一起,什么时候出门上班,什么时候炒菜,都是由钟声来决定的。举起手腕,将手表与钟表大盘上的时针、分针调至相同的方位……这样的当年流行动作,如今更是难觅。

走在桐庐,这块土地上独特的气息扑面而来,一条条纵横交错的街道上,热闹、现代、老旧等交错一起,感染者每一个生活在这座小城或来到这里的人。在桐庐像转紧了发条一样飞速发展的同时,二轻大厦楼顶的塔钟也逐渐退出历史的舞台,但它一直在那里,静静地矗立着,桥上灯火辉煌,江面波光粼粼,此情此景像是一幅画卷,满满地描绘着桐庐近几个时代的发展和沉甸甸的记忆…… 


作者:记者 黄蓉萍 实习生 包盛远/文 黄 强/图 编辑:俞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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制作:殷卫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