桐庐诗人徐凝:他用整个生命,为大唐的月亮写诗 |
http://www.tlnews.com.cn/2025年08月15日 09:05:29 |
王樟松 从“秦时明月汉时关”的雄浑壮阔,到“明月松间照,清泉石上流”的幽静空灵;从“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的羁旅乡愁,到“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的甜蜜怅惘……一轮明月,高悬千古,始终是华夏文人墨客心魂深处最澄澈的镜鉴,映照着人世的悲欢离合与永恒幽思。 “今人不见古时月,今月曾经照古人”。我们头顶这一轮跨越时空的玉盘,在数千年的清辉流转中,被无数诗人深情吟咏。而在中唐的诗坛上,徐凝,这位对月光情有独钟的歌者,以其独特的清冷笔触,为我们留下了大唐最幽深、最哲思的月夜诗篇。 月光下的漂泊版图 徐凝,生卒年湮没于历史烟尘,桐庐分水人氏,元和十五年进士及第。一生与诗为伴,《全唐诗》仅录其诗作102首,却如遗珠般珍贵。令人惊叹的是,在他传世的诗卷中,月夜之吟竟占其四分之一,多达26首!这轮明月,几乎照亮了他生命的所有驿站与心绪。 无论是羁旅于繁华的扬州(《忆扬州》)、庄严的洛阳(《洛城秋砧》《汉宫曲》)、巍峨的长安(《二月望日》),还是寄情于险峻的庐山(《庐山独夜》)、缥缈的荆巫(《荆巫梦思》)、超然的天台(《天台独夜》)、静谧的语儿(《语儿见新月》)、幽深的嵩阳(《和嵩阳客月夜忆上清人》)、清寂的玉泉寺(《和夜题玉泉寺》),抑或是怀想中的故土松溪旧居(《却归旧山望月有寄》《再归松溪旧居宿西林》)——每当元夕(《正月十五夜呈幕中诸公》)、望日(《二月望日》)、春宵(《长庆春》)、七夕(《七夕》)、中秋(《八月十五夜》《八月望夕雨》)……夜深人静,皓月当空之际,这清冷的月华,便成了他跨越千山万水的唯一信使。它可能捎去对侍郎(《和侍郎邀宿不至》)、元相公(《奉酬元相公上元》)、施秀才(《八月灯夕寄游越施秀才》)等高门友朋的问候,也可能寄托着对嵩阳客(《和嵩阳客月夜忆上清人》)、寒岩归士(《送寒岩归士》)、冽上人(《宿冽上人房》)等方外之人的遥思。寒山瘦水之间,推杯换盏之后,大唐最澄澈、也最孤寂的月光,便与他心底那份挥之不去的孤清心境水乳交融。这轮月,既是天地间最神秘的存在,又是他最亲切的知己,最终被镌刻成不朽的诗行:“瑶池月胜嵩阳月,人在玉清眠不眠”(《和嵩阳客月夜忆上清人》)。这泠泠清响,穿透千年静夜,仿佛仍在星空深处孤独地回荡。 月色中的孤客断肠 带着家人的殷殷期盼,徐凝在长安“京漂”三载。然而,不事干谒、耻于炫耀的孤傲性情,换来的是“天下无人重布衣”(《自鄂渚至河南将归江外留辞侍郎》)的世态炎凉与辛辣嘲讽。长安的挫败感如影随形,在秋夜的洛阳城中愈发沉重。 洛阳城在如水月华中浮沉,万家灯火渐次熄灭,唯余他寄居的客舍一片死寂的漆黑。他蜷缩于冰冷的窗下,窗外,巍峨五凤楼的飞檐如铁钩般刺向夜空,挑着一弯凄清的新月。洛水之畔,捣衣声声,密集如冰雹骤落,带着征人妇无尽的哀怨与期盼——寒衣将成,良人未归。那砧声穿透薄薄的纸窗,一声声,仿佛不是砸在石上,而是砸在他早已伤痕累累的心坎上。 秋月如霜,砧声如泣。无边的孤寂与深重的惆怅将他紧紧包裹,一首浸透寒意的《洛城秋砧》便在这凄凉的夜色中诞生: 三川水上秋砧发,五凤楼前明月新。 谁为秋砧明月夜,洛阳城里更愁人。 这“更愁人”三字,道尽了天涯倦客的无限辛酸,洛阳城的秋夜,因这月色与砧声,成了愁绪的汪洋。 寒钟里的彻骨之寒 更深的孤寂蛰伏在庐山的雨雪之夜。荒寺独坐,天地皆白。五老峰头积雪皑皑,如同披着素袍的巨人,沉默地俯视着渺小的人间: 寒空五老雪,斜月九江云。 钟声知何处,苍苍树里闻。 ——(《庐山独夜》) 悠远的钟声荡开沉沉云雾,却丝毫未能驱散他心头的冰封。当年在杭州开元寺,牡丹丛中,他的题诗曾令白居易掷杯叫绝,何等意气风发!如今故人身居庙堂之高,自己却如这深山古寺的寒钟,悬于空谷,声虽清越,知音难觅。冰轮碾过枯枝,在雪地上投下清瘦伶仃的影子——那影子,比他身上的布衣更单薄,是他飘零命运的写照。 |
原标题: 桐庐诗人徐凝:他用整个生命,为大唐的月亮写诗 |
作者: 网络编辑:郑建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