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老大 |
http://www.tlnews.com.cn/2024年02月03日 09:30:15 |
方苗珍 “讲孝道、尊孝义”是我祖先流传下来的家风。我从小就受到这方面耳濡目染的影响,接受长辈们的言传身教。所以,讲孝心的家风从小就扎根在我心中。 我刚出生时集父母的宠爱于一身,但后来有了弟弟妹妹,妈妈就教育我:“你是家中老大,要学做家务,要照顾好弟弟妹妹。要遵循家风讲孝义,做弟弟妹妹的榜样。” 1984年,才48岁的妈妈中风失语,半身不遂,照顾妈妈成了我的首要义务。在杭州治疗三个月,妈妈的病情虽有好转,却难以根除顽疾。医生建议回家吃药,慢慢恢复。给妈妈洗澡和喂饭是一项艰巨的任务,一碗饭要喂一个多小时,冬天将饭碗放在一个有开水的大碗中。每口饭都要喂得十分小心,唯恐呛到气管里。妈妈吞咽困难,经常难以控制地将饭渣喷我一身一脸。洗澡则更是一项艰辛的工作,一只手抱着妈妈,一只手洗浴,妈妈洗干净了,心情舒畅了,而我则是大汗淋漓。 因丈夫在部队工作,我结婚五年后才怀孕,有着身孕的我依然坚守孝义,做着老大应承担的义务,一如既往地全心全意照顾妈妈。妈妈生病两年,西药、中药、针灸等治疗手段几乎用尽,我们一直没放弃治疗,仍然无效。有人介绍,建德一乡镇医院的医生治好过类似妈妈的这种病,全家人仿佛又见曙光,商量谁去护理妈妈。爸爸身患两种慢性病,妈妈目光殷切地注视着我。妈妈失语后,我善解母意,看她的眼神、表情和手势基本能猜准她的想法。他乡异地,有我在才放心啊。我毫不犹豫主动要求陪同妈妈前去治疗,盼望妈妈早日根除顽病,解除痛苦。 到了那家极其简陋的乡下医院,被告知没有病房,我们只得租住附近农民的房子。生活用水要到村口深井去打来,我第一次接触并学会了打井水,生活非常艰苦。陪妈妈在那里治疗十几天,我突然下身大出血,被医生诊断为“先兆流产。”我马上打电话让农村表妹来照顾我们。我需要保胎治疗,暂时不能乘车,待胎儿稳定,我迫不及待地回到桐庐。下车时,那双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眼睛愤然注视着我。回到厂区宿舍,丈夫劈头盖脸地对我就是一顿怒吼,大发雷霆。去建德我没写信告诉他,他寄给我的信,我没机会阅读也就无法回信。他通过电话得知我去建德,立刻赶到桐庐。我坦诚地告诉丈夫,我是老大,也是榜样,一个有孝心的人会热爱家庭,爱丈夫,爱孩子。 我回到单位上班,交上事假、病假条,有许多同事来办公室看望我。有个年轻的同事悄悄问我:“宝宝还在吧?”我向她解释什么叫“先兆流产。”得知我们母子平安,众人欣喜。分管厂长问我:“你是家中独子?没有兄弟姐妹吗?”同事们抢着替我回答。那位厂长说我是中国的阿信,当时日本电视剧《阿信》正在热播中,讲述的是一位吃苦耐劳的女性故事。因我迟迟怀孕,又是军属,厂领导和同事给予我众多的关怀,在此特别鸣谢。 后来,弟弟妹妹相继离开桐庐,带着梦想到大城市去奋斗。我一直坚守在父母身边,让父母身有所靠,心有所依。随着年纪渐老,父母旧病未除又添新病,经常住院。平时请保姆,住院则由我亲自护理。有次妈妈做子宫肌瘤切除手术,妈妈不让通知远方的弟妹,他们在外十分艰难,怕影响他们的工作,来回路上开销大。别的病人陪护是三班倒,因妈妈失语,我坚持24小时亲自陪伴。爸爸看着日渐消瘦、疲惫不堪的我,心痛极了,将情况告之妹妹。 我在病房接到妹妹的电话:“姐姐,你在哪里?”见妈妈在摆手,我就回答在家里。妹妹说爸爸已经给他打过电话,我只得如实相告。手术中,医生将妈妈的子宫切除后拿给我看时,心中颤栗。这就是我生命最早居住的宫殿,妈妈就是从这里给予我生命,我又能给予妈妈身体和精神上的什么护佑呢?爱人将手术台上的妈妈抱到病床上,妈妈看上去就像婴儿般的瘦弱无助。在病房里,我给妈妈喂饭喂药,擦身按摩,端屎端尿。晚上怕自己睡得太沉,感觉不到妈妈的需求,便把长柄雨伞放在妈妈身边,让失语的妈妈用伞柄敲醒我。 妈妈卧床期间,冬春秋季节,我经常推轮椅陪妈妈去江边转转,晒晒太阳。一次,我将妈妈扶起,坐在床上,将她双臂搭在我的双肩上。我用尽全力想把妈妈抱到轮椅上,力不从心的我突然和妈妈一起摔倒在地上。幸好妈妈在上我在下,有惊无险,我将妈妈轻轻放在地上,叫来邻居帮忙,才把妈妈抱上轮椅。从那以后,我才意识到自己也年老体弱,已是迟暮之人。在爸爸妈妈最后的日子里,我和保姆每人12小时轮流照顾他们,竭尽全力减少他们的痛苦,同时断不敢累病自己。 妈妈中风27年,驾鹤西去,亲友夸赞我是一位孝顺女儿,其实我所做的这一切也是为我自己。当父母离我而去,当我老了以后,我问心无愧,心也就安了。尊老敬老仁之本,和谐社会孝当先。因为我是老大,理应做出榜样,成为楷模! |
原标题: 我是老大 |
作者: 网络编辑:俞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