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民工 |
http://www.tlnews.com.cn/2018年12月07日 08:45:19 |
■ 颖烁 说起农民工,得由我父亲说起。严格意义上说,父亲当初算不上是农民工,因为父亲出生于上世纪30年代。他年轻时还没改革开放,靠集体出工挣工分。那年月谁也不准外出做生意,一旦发现,便会被扣上“搞资本主义”或“投机倒把”的帽子,直到上世纪八十年代初才慢慢放开。 年轻时的父亲头脑活络,不甘心整日与田地为伍,便偷偷学了轧烟丝的手艺,悄悄做起烟丝生意。父亲半夜出门,顶着星月,踏着露水,到离家数百里之外进烟叶。几天后,父亲挑回一担沉沉的、黄灿灿的烟叶,为不让别人发现,总是三更半夜偷偷溜进家门。父亲常常是睡个囫囵觉,便早早起床轧烟丝。 轧烟丝是个技术活,刀不快,或是手的姿势和力度不对,轧出的烟叶就粗细不一,没卖相,只能当次品烟卖。父亲是轧烟叶的行家里手,轧出的烟丝又细又均匀,全是头等货。随着一声声“喳、喳、喳”有节奏有力度的轧烟声,父亲常常轧到深夜,灰暗的油灯将父亲的影子拉得高大无比,显得更加孤寂。 烟叶轧完了,意味着父亲要开始外出“投机倒把”了。父亲外出,每次都是在夜深人静的时候。父亲风餐露宿,背着装满烟丝的帆布袋,走家串户到遥远的没有熟人的地方,赶集市卖烟丝。待烟丝卖完,已十天半月。父亲回家时会带些零食给我们兄妹解馋,同时也让我感受到外界的新奇和产生对外面的向往。 待到生产队里分粮食时,是我们家最难过的时候,母亲常常空手而归,母亲的工分还不够抵扣父亲落下的工分。父亲找队长理论,队长大吼道:“你一年半载不出工,哪来粮食分?” 后来改革开放,人们可以光明正大地做生意,许多邻居也做起了轧烟丝生意,父亲却改行做起了木材生意,一直在外面奔跑。我很向往外面的世界,却苦于没有门路。那时很少有人外出打工,邻居大姐姐瑄瑄学了缝纫手艺去义乌打工。当年,瑄瑄衣着光鲜地回家过年,我们看了很是羡慕。发小芳芳与我同龄,她苦苦哀求堂姐瑄瑄带她一起出去打工。几个月之后,芳芳却灰头土脸地回了家。芳芳悄悄告诉我:“我没技术,在服装厂只能打打下手,钉钉扣子,锁锁边,上班累死累活16小时,只领了生活费。瑄瑄也没技术也只领到生活费,瑄瑄叮嘱芳芳保密,对人就说外面工资很高。可芳芳却将这个密秘告诉了我。 芳芳怕苦再也不愿外出打工,而我却仍日思夜想着外出打工。直到婚后,2000年那年,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在杭州找到一份比较满意的工作。4年后我换了工作单位,工作轻松,至今还在这家公司,转眼已工作14个年头了。我和丈夫都在这家企业打工,我们有一个女儿,我喜欢称女儿为“老外”,因为女儿8岁就与我们一起在外读书,现在在外已14个年头了。女儿18岁那年,她高高兴兴进厂打了暑假工,至今仍在企业。 如今一家人虽都忙忙忙碌碌,但个个都很充实,收入说不上很高,但自我感觉日子过得还不错。当今社会,随着城乡差别的日益缩小,城里人乡下人的区别也日益缩小了,走在街上,谁也分不清哪个是城里人哪个是乡下人了,这大概是社会进步的一个标志吧。农民工走进了这家工厂,就融进了这家企业,就融进了这个城市。 我要为农民工点赞,因为我们一家都是自食其力的农民工。 |
原标题: 农民工 |
作者: 网络编辑:吴晓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