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桐庐人心里,都有一座桐君山 |
http://www.tlnews.com.cn/2024年02月08日 08:38:45 |
这座山,可揽富春之胜,可寻药祖遗风,亦可感桐庐气韵;这座山,虽不巍峨,却是桐庐人心中的牵挂;这座山,看似平常,却凝结了桐庐文化的根和魂。 开门、擦尘、清扫、迎客……每天一早,桐君祠的管理员舒国堂都要把这些熟悉的工作重复一遍,虽然琐碎,但他却已干了三十年。 春节临近,桐君祠即将迎来最热闹的时候,舒国堂特意在祠堂旁挂上了一整面墙的红灯笼。“每逢过年,本地人都会登上桐君山祈福,尤其是年三十晚上,来祈福的人更是不计其数。”他说,这种传统无关信仰,来这里的人们只有一个朴素的心愿——看看桐君山、来年心更安。 桐君山,这座并不高耸巍峨的桐君山,究竟有何魅力,能长久地在桐庐人心中占据独特的地位?我们心中的桐君山究竟是座什么山? 桐君之名 缘何而起 桐庐老城东面,二水交带,绿波静流,有一山翼然,叠翠如屏,谓之桐君。 桐君,是山名,也是人名。这背后的由来,与一个耳熟能详的传说有关。 “两条江水蜡蜡黄,十年总有九年荒,瘟病一发作,挑起萝担逃外乡。”在老一辈的讲述中,千百年前,一场洪涝过后疫病滋生,苦于缺医少药,离乡的百姓不计其数。人心惶惶之际,一位满头白发、银须飘飘的老人来到此处,在大江边的桐树下搭起了一座茅庐,挂出药壶,为周边百姓采药治病,分文不取。 结庐而居的老人,白天坐在桐树旁诊病开药,晚上便在茅草庐前生火煎药炼丹。伴着燃烧发出的光亮,他顺带将采集来的草药也琢磨一番,细细研究其药理药性。扶老携幼而来的百姓千恩万谢离去,这座桐树下的茅屋也如葱郁的林木般,显现出动人的生机。 “请问老先生贵姓?”总有好奇之人想知道医者姓甚名谁。每每遇此,老人只是笑而不语,用手指了指身边的那棵桐树,算作回答。人们不便深究,在桐字后加上一个“君”字,视为对老者的尊称。 翻开浩繁的文献典籍,仿佛便能窥见,桐君老人从历史中徐徐走来的身影。 据《方舆胜览》载:“昔有人采药结庐桐木下,指桐为姓,故山名桐君,县名桐庐。”在《严州府志》中的记载则更为详细,“上古桐君,不知何许人,亦莫详其姓字。尝采药求道,止于桐庐县东隈桐树下……或有问其姓者,则指桐以示之,因名其人为桐君。” 而桐君老人对于中药的研究,也由后人托名著录成《桐君采药录》而流传。南朝宋梁间医药家陶弘景在《本草经集注》的序录部分,完整地阐述了桐君的医药成就:“识草木金石性味,定三品药物,以为君、臣、佐、使。”明代李时珍编纂《本草纲目》时,将《桐君采药录》放在了重要位置,并注释:“桐君,黄帝时臣也,书(采药录)二卷,记其花叶形色,今已不传。”后世追慕这位古代先贤,尊其为“中药鼻祖”。 在往后漫长的岁月里,桐君之名如桐树籽般散落各处,恣意生长。县名桐庐,山唤作桐君山,塔为桐君塔,下瞰的两条大江,富春江称桐江,分水江称桐溪,江中一小洲称桐洲,还有桐君街道、桐君广场、桐君堂……对这位医者永久的纪念,深深镌刻进了桐庐的每一寸土壤里。 桐庐人与桐君山 67米,是桐君山的海拔高度。与名山大川相较,属实不够起眼。 但所谓“山不在高,有仙则名。”只一语,便论证了桐君山的灵韵与不凡。 清末梁启超将之比拟为“峨眉一角”,其师康有为却认为“峨眉诸峰不及此奇”。千百年来,登临桐君山的文人墨客不计其数,或攀高览胜,或拜谒先贤,称颂赞誉之词灿若繁星。 不同的是,这座神圣的历史之山、文化之山、诗意之山,在桐庐人眼中,却显得尤为“平易近人”,多了几分动人的情谊。有一句老话说,桐庐人三天看不到桐君山就要哭的。这大抵就是乡愁最具象、最凝练的呈现了。 寻着一个细雨蒙蒙的早晨,笔者与朋友相约踏访桐君山。行至山脚处,遇见一位头戴礼帽、身穿黑大衣的中年男子,身形挺拔、步伐矫健。见他只是直直地往上走,没有作丝毫停留,想必对山形地貌十分熟悉。“我几乎每天都来这里爬山锻炼,桐君山不高,风景也好。”交谈后才得知,眼前的这位还是县里小有名气的主持人,人人都喊他大山老师。 大山老师是临安人,2009年来桐后一直定居于此。谈及与这座山的缘分,他来了兴致,“我之前参与过几届桐君中医药文化节的主持活动,场面真是壮观,世界各地来的华人代表济济一堂,祭祀药祖。”虽是新桐庐人,但这座日日面见的青山,也构筑了他心中“限量版”的回忆。 往上200多级台阶,不消十分钟就能登顶。王向军带着孙子在山顶撞响了百令钟,“每年春节前后,家里人都会来一趟桐君山,第一次是父亲带我来的,那时候我还很小呢。”王向军感叹道,“一眨眼,自己都变成奶奶辈的人了,但登高祈福的传统不能丢了。” 百令钟旁,高17.7米的桐君白塔静静伫立,这是县内唯一尚存的古塔。一位热心人告诉笔者,古往行舟运木之人,因为不熟悉地形,常常擦撞山坡,因而修建了这座塔,作航向标之用。“再后来,在以水路运输为主的年代,从杭州坐船回桐,远远看到桐君山上的白塔,就感觉到家了,那一份思乡之情也有了着落。” 一番话,让笔者不禁想到“老江北”许马尔的经历。一直从事桐庐民俗研究的他,可谓对桐君山爱得深沉。 “我小时候就住在桐君山脚下,山永远是翠绿的,水永远是清澈见底的。”他在古建筑里穿梭,到山林间玩耍,桐君山是他童年的游乐场。19岁那年,许马尔从东门码头乘坐客轮前往南京当兵。“船离岸的那刻,爸爸哭了,我却还是笑得很开心,直到船渐行渐远,看不见山和塔时,我的眼泪突然就涌了出来。”许马尔回忆道。 看不见桐君山,他真的哭了。 父亲般不动声色的山,遇上细腻善感的人,在岁月沉淀中,逐渐融为了一体。山成了人的守护神,人也把山当成了精神的寄托,承载着回忆,托付了祈愿,浸润着乡愁,就这样,静静蛰伏在每一个桐庐人的生命深处。 桐君精神的时代演绎 “以桐为姓以庐名,世世代代是隐君。夺得一江风月处,至今不许别人分。”明代诗人孙纲的这首诗流传甚广,毫不掩饰地流露出对桐君隐居山水、不求闻达的向往和赞美。 作为隐士的桐君老人,虽然没有被列入正统的隐逸史当中,但始终有一种声音认为,正是桐君开启了桐江隐逸之风的渊源。但与严子陵的决然出世、风姿超逸不同,桐君更多地带有医者的济世情怀,寻求的是出世与入世两境间的微妙调和。 如果非要给“桐君精神”下一个定义,笔者认为,用“隐而不闲、求真济人”来概括恰如其分,既有潇洒散淡的风度,也有济世为民的坚守。 人对当下的感觉似乎是滞后的,我们总在离开故乡后才真正拥有故乡。而桐君精神恰如一根无形的线,时刻牵扯着远方游子的心。 叶浅予晚年眷爱家乡,常归寓桐庐富春画苑,花了13年时间,创作反映家乡面貌的《富春山居新图》以及《富春人物画谱》,并将大部分毕生作品及收藏书画慷慨赠予家乡。叶老曾自书座右铭曰:“生活上知足常乐,艺术上自强不息。”颇有洒脱淡然的桐君遗风。 真正的文人一定是有故乡意识的。于是,我们看到,以陆春祥、臧军、郭水华、舒羽为代表的桐庐乡贤诗人、作家在故乡点燃艺术星火,在文坛讲述动人的“桐庐故事”。 “水稻院士”胡培松在分水镇后岩村播种的“院士米”,实现了家乡父老的“致富梦”;喻泽奇怀揣着创业之志和念乡之情,在横村镇凤联村打造“黄金峡谷”,书写野生黄精变“土黄金”的共富实践;更有“三通一达”联手回归桐庐,带着“星火燎原、通达天下”的快递网络反哺家乡…… 有形的东西终会消失,无形的精神却能生生不息。一代代接续奋斗的桐君儿女欣然归来,用自己的方式勉行“济世”初心。青山不语,流水从容,在桐君山的守望下,桐君精神又将演绎出怎样的时代意味?这个问题,或许要留给后人来回答了。 此时此刻,桐君山顶又传来了祈福的钟鸣,由远及近,声声入耳,每一声都激荡着历史的回音,每一声都饱含着浓浓的乡愁。 桐庐人,你听到了吗? (记者 华睿) |
原标题: 每个桐庐人心里,都有一座桐君山 |
作者: 网络编辑:江文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