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1800典藏拾光》(四) |
| http://www.tlnews.com.cn/2025年12月30日 09:45:52 |
| 今年是桐庐建县1800周年。县档案局、县档案馆坚持“有档可查、依档而编”原则,利用现有馆藏档案史料编研桐庐档案文化丛书《1800典藏拾光》,系统梳理桐庐1800年历史的发展脉络,让更多人了解桐庐的底蕴与根脉。本报陆续刊登《1800典藏拾光》一书,邀您一起追溯桐庐一万年的文明史、5000年的文化史和1800年的建县史。 第二卷 建县霞光(二) 在我国郡县建制史上,千年古县有800多个,桐庐建县不算早,不过也不算晚,但在1800年建县史中,县名始终如一的,颇为罕见。建县至今,千八春秋,桐庐大地,沧桑巨变,人文光辉,孕育了“药祖文化”“隐逸文化”“诗词文化”“翰墨文化”“进士文化”,成就“潇洒桐庐”美誉。 诗词文化 (接上期) 白居易(772-846),字乐天,号香山居士,河南新郑(今郑州新郑)人,有“诗魔”和“诗王”之称,和元稹并称“元白”,和刘禹锡并称“刘白”,与李白、杜甫齐名。 白居易离开杭州前,还约睦州刺史李郎中一起到徐凝家中看望这位老朋友,并且一同游施肩吾故居,留下了《凭李睦州访徐凝山人》诗。 白居易曾游览过富春江和钓台,并留宿桐庐,有《宿桐庐馆同崔存度醉后作》: 江海漂漂共旅游,一樽相劝散穷愁。 夜深醒后愁还在,雨滴梧桐山馆秋。 在旅途中夜宿桐庐馆驿,白居易与好友崔存度同饮后写下了这首诗,前联说我们都是四海漂泊的人,相互多干几杯吧,这样便会驱散离乡的愁思。后联“夜深醒后愁还在”,是说夜深人静后人醒了酒也醒了,乡愁依旧萦绕在心头。“雨滴梧桐山馆秋”,“秋”不仅点出了时令,秋更是多乡愁的季节,何况秋雨打在梧桐叶上,每一声都拨动着游子愁思的心弦。此诗以景语结尾,景中有情,情寓于景,写出了诗人在旅途中的离愁别绪。 杜牧(803—852),字牧之,京兆万年(今陕西西安)人,唐代杰出诗人、散文家,与李商隐并称“小李杜”。 公元848年9月,杜牧从睦州州治建德出发回长安,乘船顺水而下,在桐庐停靠过夜,写了一首题为《夜泊桐庐先寄苏台卢郎中》的诗: 水槛桐庐馆,归舟系石根。 笛吹孤戍月,犬吠隔溪村。 十载违清裁,幽怀未一论。 苏台菊花节,何处与开樽。 这首诗的大意是这样的,金秋的夜晚,明月高悬,杜牧所乘的船静静地停泊在桐庐富春江畔。住在桐庐馆的杜牧靠着临水的栏杆,望着被薄暮笼罩的桐江夜色,陷入了沉思,也想起了远方的朋友。暮色中,江面上传来了使人生发愁思的笛声,富春江对岸传来的狗叫声更增添了杜牧的陌生感和江南月下的孤寂感,反映了杜牧想急于见到远在苏州的朋友卢郎中的迫切心情。诗中“清裁”二字来自“范滂清裁”的典故,是杜牧对朋友的尊称。“幽怀”则表示杜牧衷心、深情的内心情愫。这个时候的杜牧因仕途失意,长期漂泊南方,毕竟十年没有能够与朋友见面,内心的情感真的不能一一详述,只能憧憬着在回长安的途中,在姑苏的重阳节上,与朋友卢郎中见上一面,举杯畅饮。想到这里,诗人的心情不禁舒畅了开来,与《睦州四韵》诗的心境极为吻合。真可谓“何处与开樽”“中酒落花前”呐! 陆游(1125—1210),字务观,号放翁,越州山阴(今浙江绍兴)人,南宋著名文学家、史学家、爱国诗人。 陆游曾经在严州当过太守,所以访桐庐、游桐庐次数比较多,留下歌咏桐庐的诗词记文有20多篇。他把在桐庐沿途的所见所闻,写成3首诗,其中有一首是这样写的: 桐庐县前橹声急,苍烟茫茫白鸟双。 乱山日落潮未落,胜绝不减吴松江。 在这首诗里,陆游认为桐庐的景色称得上“胜绝”,且不亚于“吴松江”。这表明他对桐庐的第一印象不错,但还是需要用“吴松江”之美来比对。不过在另一首题为《闭阁》的诗中,诗人的说法就改变了:“闭阁孤城剩放慵,桐江清绝胜吴松。”在这里,桐庐江上的清绝之景,已经胜过了吴松江。 陆游集中写桐庐,是在淳熙十三至十四年(1186-1187)严州太守任上。陆游来严州前,孝宗皇帝赵眘在延和殿接见他,并跟他说:“严陵,山水胜处。职事之暇,可以赋咏自适。”意思是说,严陵是山水景色绝佳的地方,你在公务闲暇,可以随意吟咏。 然而,陆游到严州后,却公务繁忙无暇游览。后来,他终于忙里偷闲,游富春江、泛桐溪、登桐君山、拜谒严子陵钓台,到过圆通寺、新会寺、觉度寺。可以说,当时桐庐所有的名胜之地,他都去游过,且多有诗作。通过多次游览,他对桐庐之美有了实地感受,认识深化,也更激起了对桐庐的深爱。他的《渔浦》就是心声的自然流露: 桐庐处处是新诗,渔浦江山天下稀。 安得移家常住此,随潮入县伴潮归。 诗人对桐庐已十分喜爱,爱得连家都要移来了。《渔浦》诗是陆游乘舟东归途中作的。由于他热爱桐庐,船到萧山时,在《萧山》一诗中又说:“会向桐庐谋小筑,浮家从此往来频。”身到萧山而心念桐庐,可见诗人对桐庐的喜爱程度。与《渔浦》两相参照,对其“移家常住”的想法也就不难理解了。 陆游对桐庐的喜爱,还见诸《幽居春夜》:“要知青梦游何许?不钓桐江即锦江。”《夏日感旧》:“流年冉冉谁能驻,长夏巡迢亦已残。当有新船君贺我,西风先梦上严滩。”《即事》:“钓鱼每过桐江宿,卖药新从剡溪回。人情万变吾何预,笑口何妨处处开。”类似的作品很多。在《幽居即事》中写自己的晚年生活理想,也是:“采药鹿门山,钓鱼富春渚。君看此气象,何止辈伊吕。” 苏轼(1036—1101),字子瞻,号东坡居士,眉州眉山(今四川眉山)人,北宋著名政治家、思想家、文学家。 苏轼多次到桐庐游览考察,写了好多赞美桐庐山水人文的诗词篇章。其中《送江公著知吉州》流传最广,特别是诗的前二联:“三吴行尽千山水,犹道桐庐更清美。岂唯浊世隐狂奴,时平亦出嘉公子。”这在桐庐称得上是妇孺皆知。 苏轼写桐庐的词有《满江红·钓台》等多首,其中以《行香子·过七里滩》最为著名: 一叶舟轻,双桨鸿惊。水天清、影湛波平。鱼翻藻鉴,鹭点烟汀。过沙溪急,霜溪冷,月溪明。 重重似画,曲曲如屏。算当年、虚老严陵。君臣一梦,今古空名。但远山长,云山乱,晓山青。 这首词,写于宋神宗熙宁六年(1073)二月。当时苏轼在杭州通判任上,他巡察富阳、新城,然后放棹桐庐,过七里濑时作。词中在对大自然美景的赞叹中,寄寓了看透名利、返璞归真、豁达自适的人生态度。 上片前六句描写清澈宁静的桐庐七里滩之美:一叶扁舟轻又巧,荡着双桨惊飞鸟;天碧蓝,水清幽,山色天光入江流。水中游鱼,在水藻间穿梭,鳞光闪动;江边白鹭,于沙洲上憩息,悠闲自得。“过沙溪急,霜溪冷,月溪明”三句,节奏明快,用蒙太奇手法,剪辑了三个不同时间的行舟之景,且一一抓住特点:沙溪,是白天沙衬之溪,清澈而急湍甚箭;霜溪,是清晓霜染之溪,清冷而洁净无瑕;月溪,暮夜月映之溪,明亮而晶莹闪烁。作者用简练的笔墨,素描的笔法,生动地描绘出眼前之景和心中之景,体现出作者热爱自然、热爱生活的情趣,也为下片抒写人生感慨作了铺垫。 下片开头由上片的江面之景转向夹岸的奇山异景,“重重似画,曲曲如屏”,让人想起清代诗人刘嗣绾《自钱塘至桐庐舟中杂诗》中的“一折青山一扇屏,一湾碧水一条琴”。由水到山过渡后,直接宕开,进入议论和抒情:“算当年、虚老严陵。”又让人想起刘秀与严子陵的故事,以及对严子陵拒仕垂钓的褒贬不一的评价。然汉初年而“君臣一梦,今古空名”,其实除了空名什么都没留下,表达出浮生若梦的感慨。那么什么才是永恒的呢?“但远山长,云山乱,晓山青。”只有大自然那不同的美才是永恒的。 翻开浩若繁星的诗篇,细细品读一番后不难发现,字里行间吟咏的不止有眼前胜景,更有宦海沉浮者寄情于此的豁然。从桐君采药结庐,到东汉严光归隐富春山,作为东亚隐逸文化的“发源地”,桐庐的“隐逸之风”不知涤荡了多少士人的尘襟。其中,最具代表性的非北宋名臣范仲淹莫属。 范仲淹(989—1052),字希文,苏州吴县人,北宋杰出的思想家、政治家、军事家、文学家,谥号文正,世称范文正公,是帝王将相、平民百姓、文人雅士一致推崇的圣贤级人物,被朱熹誉为“第一流人物”。 范仲淹在睦州短短的半年时间里,修建龙山书院,建严子陵祠堂并作记,二访方干故里并留诗。后两件均在桐庐县境内,对桐庐人文历史影响颇大。 东汉高士严子陵(严光)“不事王侯,高尚其事”的高风亮节,深深影响着范仲淹。崇尚先贤是范仲淹的一贯作风,“为使贪夫廉,懦夫立,是大有功于名教也”,范公首次以州府名义修建祠堂,并亲撰《桐庐郡严先生祠堂记》,盛赞“先生之风,山高水长”,从此,“往来桐江船,必拜严子祠”。 范公修缮严先生祠堂时,绘方干像配祀,后人亦称此祠为严方范祠。南宋项安世诗曰:“山高水长子陵节,桐庐潇洒范公诗。又吟处士清新句,蝉曳残声过别枝。”将相隔千百年各具时空的三位先贤相会在一起。 附:《萧洒桐庐郡十绝》(注:《范文正公文集》北宋刻本中,原文为“萧洒”,今人多用“潇洒”。) 萧洒桐庐郡,乌龙山霭中。使君无一事,心共白云空。 萧洒桐庐郡,开轩即解颜。劳生一何幸,日日面青山。 萧洒桐庐郡,全家长道情。不闻歌舞事,绕舍石泉声。 萧洒桐庐郡,公余午睡浓。人生安乐处,谁复问千钟。 萧洒桐庐郡,家家竹隐泉。令人思杜牧,无处不潺湲。 萧洒桐庐郡,春山半是茶。新雷还好事,惊起雨前芽。 萧洒桐庐郡,千家起画楼。相呼采莲去,笑上木兰舟。 萧洒桐庐郡,清潭百丈馀。钓翁应有道,所得是嘉鱼。 萧洒桐庐郡,身闲性亦灵。降真香一炷,欲老悟黄庭。 萧洒桐庐郡,严陵旧钓台。江山如不胜,光武肯教来。 这组诗具有独一无二的气势美、生动可人的画面美、山水清音的韵律美、曲折迂回的结构美、令人回味的意境美、积极乐观的人格美,还具有天人合一的生命观、自然和美的生态观、安居乐业的生活观、因地制宜的生产观、人文传承的生息观。从这组诗中可窥见一轴生态好、生活美、产业旺、文化兴、文明起的千年之前的美丽乡村画卷。 央视科教频道“中国影像方志”栏目“地名记·桐庐”篇介绍说:北宋景佑元年,公元1034年春,时年45岁的范仲淹因直言进谏被贬任睦州知州。当时的睦州别名“桐庐郡”,辖境相当于现在的桐庐、建德、淳安。任职期间,他体察民情、兴办教育、修缮严先生祠,并与当地风物结缘。传说就是在这里的江面上品尝过江鲜后,范仲淹写下了《江上渔者》这首千古名篇: 江上往来人,但爱鲈鱼美。 君看一叶舟,出没风波里。 借风浪之中垂钓的意象,比喻官场的凶险和人生境遇的复杂。“君看一叶舟,出没风波里”,生动描绘了富春江上渔民的艰辛与江鲜文化的深厚底蕴,是桐庐江鲜文化的历史见证,也是范仲淹“先忧后乐”精神与桐庐的深厚渊源。 杨万里(1127—1206),字延秀,号诚斋,因老家是江西吉水,往返京城多取道桐庐,所以游富春江和桐庐的次数比较多,留有歌咏桐庐的诗11首。 从杨万里现存诗作看,他到桐庐游富春江,第一次是在淳熙元年(1174)。那一年,他出知漳州,坐船从龙山出发,暮宿桐庐。其《甲午出知漳州,晚发船龙山,暮宿桐庐二首》其一云: 一席清风万壑云,送将华发得归身。 海潮也怯桐江净,不遣涛头过富春。 浙江之潮,无论早潮晚汐,都是逆江上涌,在富阳以下,潮涨时江水变咸,富阳以上却影响不大。因海潮奔涌而来,行百余里,至富阳界,已是强弩之末,再上行就是桐庐境内桐江界了,潮头不得上行,于是倒流而回。诗人用“海潮也怯桐江净,不遣涛头过富春”两句,说是因为桐江水太清澈明净,海潮都因此而胆怯,将富春江涌潮这种自然现象神化了。 第二天,他沿江而上,到钓台拜谒严先生,又写了题为《钓台》的诗: 钓台三千丈,将何作钓丝? 肯离山水窟,去作帝王师。 这首诗从表面上看,是对严子陵在高台上能否垂纶提出疑问,而其实是对当时不少当朝官员面对金人入侵置之不顾,而以“高蹈”自命的情况,委婉地提出批评。 杨万里第二次游桐庐,应该是淳熙五年(1178),当时他在常州任上,来桐庐期间游过富春江,登过严子陵钓台,还写了一首《读严子陵传》。 杨万里第三次游桐庐,大概在光宗绍熙年间(1190-1194),也就是他在做京官期间,从杭州坐船出发向桐庐而来。船经富春江南岸柴埠时,诗人见这里泥沙淤塞,沙滩增大增多,忧心忡忡地写了一首《柴埠滩》。这位远离桐庐千里之外,又不在桐庐为官的江西人,却担心富春江日后会被泥沙淤塞,这的确是一种难能可贵、为他人他地着想的精神。 船至桐庐城,诗人见了这水碧山青画不如的县治周围景色,情不自禁地又赋诗《舟过桐庐二首》称赞道: 一 潇洒桐庐县,寒江缭一湾。 朱楼隔绿柳,白塔映青山。 稚子排窗出,舟人买菜还。 峰头好亭子,不得一跻攀。 二 后面山无数,南头柳更多。 人家逼江岸,屋柱入沧波。 老去频经此,重来更几何。 牛山动悲感,曾待板舆过。 这二首诗,从写作时间和写景内容都可看出,写的是桐庐城。第一首写出了船上所见的县城概貌和标志性建筑,并通过几个特写镜头反映市民生活。第二首先写景后抒情,写景直观、形象又传神。抒情时为什么“牛山动悲感”呢?关于牛山,其实有个典故。春秋时期,齐景公游牛山,北临其国城而流涕曰:“若何滂滂去而死乎?”典故中的牛山在今山东淄博市,与杨万里所到的桐庐牛山相去甚远,但因名称相同,也不免让诗人产生联想,感到自己已年老体衰,这次游后,下次不知能否重来,难免发人生短暂之叹。 杨万里三到桐庐,每次都留下诗作,特别是第三次,可以说是一路游来一路诗,为桐庐留下了宝贵的文化遗产。 纪昀(1724-1805),字晓岚,别字春帆。纪晓岚特别喜欢富春江,喜欢桐庐及严陵一带的山水,多次游历后吟诗感叹,仿佛要跟袁枚赛诗一般,一口气写了《富春至严陵山水甚佳》四首七绝: 其一 沿江无数好山迎,才出杭州眼便明。 两岸濛濛空翠合,琉璃镜里一帆行。 其二 浓似春云淡似烟,参差绿到大江边。 斜阳流水推篷坐,翠色随人欲上船。 其三 烟水萧疏总画图,若非米老定倪迂。 何须更说江山好,破屋荒林亦自殊。 其四 金碧湖山作队看,沙鸥却占子陵滩。 武林旧事依稀记,待诏街头卖牡丹。 让我们一起来品味一二。 其一:沿江无数好山迎,才出杭州眼便明。两岸濛濛空翠合,琉璃镜里一帆行。 这首绝句写纪晓岚由富春至严陵旅行途中所见。富春,这里指古富阳。严陵,指桐庐富春山。富春至严陵山水甚佳,描写了桐庐富春江一带春日美丽如画的景色,可谓是“奇山异水,天下独绝”。 第一句“沿江无数好山迎”,用一个“好”字对青山之美作了高度概括,且以“无数”形容,令人有目不暇接之感。“迎”字将山水拟人化,使人感到亲切。第二句“才出杭州眼便明”,可见纪昀是从杭州坐船溯江而上,一路上看到富春江这一带的青山秀水,感觉比杭州西湖更胜一筹。只见富春江两岸烟雨空濛,翠色宜人。纪昀乘坐的蓬船扬帆而上,好像航行在琉璃镜里,使人心旷神怡。纪昀又字“春帆”,诗中“一帆行”,一语双关。 其二:浓似春云淡似烟,参差绿到大江边。斜阳流水推篷坐,翠色随人欲上船。 这首诗非常有镜头感,突出了视觉场景。好似春天的云彩那样浓厚,又好似薄烟那样轻淡,绿树的长短影子映在江面上,夕阳斜下,不禁推开船篷坐下,富春江山水一片翠色似乎涌上了船头。诗歌描绘了富春江沿途山明水秀的动人景色,犹如一幅充满诗情画意的山水画。语言清晰明朗,比喻贴切生动。斜阳下,一只蓬船行驶在富春江中,两岸景色吸引了坐在船中的诗人,他不禁推开船篷,欲将两岸景色尽收眼底。富春江山水最鲜明的特点是一片青翠碧绿,又是“一江桐庐色”,两岸山峦林木茂密;江中绿水涟漪,这里简直无处不绿,使纪昀感到这一片翠色正在紧紧地追赶着他,甚至似乎涌上了船头。诗句中“绿到江边”,“翠色上船”等词语,集中强调了桐庐严子陵钓台一带富春山水的“绿”。纪昀运用比喻、拟人的修辞手法,表现得十分生动形象。这首诗清新活泼,写出了桐庐富春江山水鲜活的生命。 刘嗣绾(1762—1821),字醇浦,号芙初,阳湖(今江苏武进)人,曾往来桐庐多次。他在《自钱塘至桐庐舟中杂诗》中写到: 一折青山一扇屏, 一湾碧水一条琴。 无声诗与有声画, 须在桐庐江上寻。 首句运用远景视角,以一折青山比喻一扇画屏,形象地写出了桐庐富春江两岸群山连绵起伏,重重似画、曲曲如屏的真实景象,比喻形象贴切,清新婉约,非常符合富春江两岸群山的特征。苏东坡游览桐庐富春江,他在《行香子》词中曾把桐庐山水以“重重似画,曲曲如屏”喻之,当然也非常贴切。然而苏词画面意境,着重体现的是桐庐山水远阔朦胧的笔墨意境,而刘嗣绾以一折一扇,突出富春山水一段之美,大有窥一斑而知全豹、见一僧而知古寺之妙境,以此来看,刘嗣绾的表现手法更胜一筹。 诗人接着运用近景,笔锋一转,“一湾碧水一条琴”顺势而出。一湾碧水写出了富春江旖旎宁静的特征,似乎让人看到了绿水青山相互映照的优美景色,而一条琴的出现,一下使画面有了声音动感。在一湾碧水宁静处,一位高人,临水隐身,抚琴一曲,高山流水之音飘荡在山水之间,余音袅袅,让人尽情遐想,如痴如醉。一折青山,一湾碧水,一条古琴,一幅高山流水遇知音的动态画面跃然而来。 于是乎,诗人自问自答:“无声诗与有声画,须在桐庐江上寻。”山水为无声之诗,琴声为有声之画,如此画境,何处可寻?诗人以一位游览富春江游客的真实感受,替桐庐代言:此情此景,只有桐庐江上可以找寻。这首诗,起承转合,一气呵成,视听转换,巧妙自然,自问自答,水到渠成,把桐庐山水潇洒宁静、秀丽优美的特征表现得淋漓尽致,堪称历代诗人咏桐庐山水的极致之作。 宋代重视地方祠祀建设,除了修建严先生祠外,还兴建了桐君祠。1991年版《桐庐县志》载:“桐君祠始建于宋元丰中(1080-1083),历多次迁址改建。”另有文献资料提到:“北宋元丰年间(1078—1085),时仕桐庐知县许由仪访《桐君采药录》已失其传,见山隈有双桐在,于是立祠山顶,并绘桐君像奉祀,后易绘像为塑像。”该记载较为详细地叙述了修建桐君祠的始末。 从诗词到祠祀,桐庐不仅以灵秀风光滋养了诗人的笔墨,更以深厚的隐逸传统孕育出独特的精神品格。南北朝至清末,谢灵运、孟浩然、李白、白居易、范仲淹、苏轼、李清照、陆游、朱熹、王阳明、徐霞客、李渔、袁枚、纪晓岚等1000余位文人到访桐庐并留下诗词7000余篇。2015年6月,富春江桐庐段被授予“唐诗西路”,成为钱塘江唐诗之路的核心地段。近年来,桐庐相继创成“中国诗歌之乡”和“中华诗词之县”,这片诗意流淌的土地,至今仍在续写着干年文脉的时代篇章。 (未完待续) |
| 原标题: 《1800典藏拾光》(四) |
| 作者: 网络编辑:俞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