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才绝艳的张爱玲 |
http://www.tlnews.com.cn/2023年08月24日 07:53:32 |
■ 范敏 前几天的一个傍晚,和爱人去311露营咖啡吧吃绵绵冰,刚走进玻璃厢房,还未来得及坐下,目光就被墙上一幕流动着的旧时香港画面所吸引,细细看了一会,原来投影仪正在播放由张爱玲同名小说改编的电影——《第一炉香》。 张爱玲是我最喜欢的作家之一,尽管没有张籍喜欢杜甫那么夸张,至少也不亚于杜甫喜欢李白。记不得是什么时候第一次阅读张爱玲的作品了,但迷上张爱玲的原因却记得清清楚楚:那是县政府周四晚上的一个“读书”会,宣传部从外地请来了一位文学院的教授,给我们讲文学课,在谈及张爱玲的作品时,他说,张爱玲是一位把中国古典文学吸收得最好的作家,她才华惊人,作品文辞瑰丽,几乎自成一家。接着又说,我迷张爱玲已经二十多年了,张爱玲说自己一生有《红楼梦》陪伴足矣,而我一生有张爱玲陪伴也足矣。 后面的话尽管只是一句玩笑,却激起我对张爱玲的好奇心,很想去听听她的《私语》,去看看她的《天才梦》,更想去探索她心底的《秘密》。当天晚上,我便在书房寻找起了多年前购买来的,只是为了装门面用的,几乎没有阅读过的《现代名家名作珍藏文库》,翻到张爱玲的散文,认真阅读了起来。 张爱玲的散文思想独特,语言风趣,画面感极强,如《更衣记》对前辈的回忆:从前的人吃力地过了一辈子,所作所为,渐渐蒙上了灰尘,子孙晾衣裳的时候又把灰尘给抖了下来,在黄色的太阳里飞舞着;又如《烬余录》写学生对战争的态度:我们对于战争所抱的态度,可以打个譬喻,就像一个人坐在硬板凳上打瞌睡,虽然不舒服,而且没结没完地抱怨,到底还是睡着了;还有《天才梦》的结尾:生命是一袭华美的袍,爬满了虱子。 这种充满智慧的清辞丽句,在张爱玲的散文中处处可以见到,就像古代皇后凤冠上一颗颗闪亮的明珠,散发着绮丽而美妙的光芒。作家贾平凹曾在他的《读张爱玲》一文中这样写道:你难以揣度她的那些怪念头是从哪里冒出来的,连续性的感觉不停地闪,组成了石片在水面一连串地漂过去,溅一连串的水花。 读了张爱玲的散文,自然就想读她的短篇,读了她的短篇,又想读她的长篇。爱情题材是张爱玲最拿手的主题,20世纪三四十年代,上海人、香港人,尤其是中上层人物的生活、爱情、命运……几乎都是她笔下所捕捉的对象。 张爱玲的小说有一种苍凉的基调,很美很冷,情节尽管简单,阅读起来却直击人心。如《红玫瑰与白玫瑰》的开篇:也许每一个男子全都有过这样的两个女人,至少两个。娶了红玫瑰,久而久之,红的变成墙上的一抹蚊子血,白的还是“床前明月光”;娶了白玫瑰,白的便是衣服上沾的一粒饭黏子,红的却是心口上一颗朱砂痣。 又如《金锁记》描写曹七巧被三少爷欺骗后,伤心落泪的一段:七巧眼前仿佛挂了冰冷的珍珠帘,一阵热风来了,把那帘子紧紧贴在她脸上,风去了,又把帘子吸了回去,气还没透过来,风又来了,没头没脸包住她,一阵凉一阵热,她只是流着眼泪。还有《茉莉香片》写传庆母亲的婚后生活:她不是笼子里的鸟,笼子里的鸟,开了笼,还会飞出来。她是绣在屏风上的鸟——悒郁的紫色缎子屏风上,织金云朵里的一只白鸟。年深月久了,羽毛暗了,霉了,给虫蛀了,死也还死在屏风上。 这种天才的比喻,对于一位普通作者来说,就算在梦里也采撷不到,而于张爱玲就像是囊中取物,只要轻轻一伸手就能将它们镶嵌在自己编织的锦缎里。借用贾平凹的话来说就是:张爱玲的小说有毒——世上的毒品不一定就是鸦片,茶是毒品,酒是毒品,大凡嗜好上瘾的东西都是毒品。张的性情和素质,离我很远,明明知道读她只乱我心,但偏是要读……他的话切中肯綮,说出了许多读者的心声。 我有时思忖:语言这东西真是奇妙,就那么几千个字,零零落落地散放在中华字典里,为什么有的人将它们串联起来,就成了一条活蹦乱跳的江鲜,水灵灵,滑溜溜,还带着一丝仙气,读来让人有一种酣畅淋漓的痛快。而有的人将它们串联在一起,却像一条涸辙之鲋,貌似鲜活,肚子里却藏了许多淤泥,硬硬的,木木的,全身散发着一种垂死前的腥臭味,一看就没了阅读的兴趣。 张爱玲自然属于前者,她的小说无论是场景描写,人物性格的剖析,还是故事细节的刻画,都能另辟蹊径又恰到好处,丝毫没有矫揉造作的痕迹。相反,倒觉得非常妥帖,像是从自己心里生长出来的,是名副其实的高等艺术。 十多年过去了,她的作品尽管还没有全部涉猎,但每次翻看,总觉得读一遍不够过瘾,两遍、三遍是常有的事,有的章节还会读上十遍、二十遍,尤其是文中的一些经典句子,除了在它们下面划上一条条黑色的波浪线,甚至还会将它们一一摘抄到笔记本中,作为自己写作的镜子。 张爱玲说:“因为懂得,所以慈悲。”如果套用她的话,那我就是因为喜爱,所以阅读。 |
原标题: 惊才绝艳的张爱玲 |
作者: 网络编辑:杨露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