惶惶然兮谈屈子 |
http://www.tlnews.com.cn/ 2017年06月02日 08:38:03 星期五 |
“端阳到,花枝俏,家家户户乐陶陶。挂艾草,带香包,香香甜甜百福招。竞龙舟,祭屈原,历史承载越千年……”文化部年鉴编辑部李超发来这条短信,让我感觉端午真的到了,大街小巷已然弥漫着粽子诱人的芳香,艾草也碧绿如茵,杜鹃的啼声更增添了这个节日的特殊气息。 中华文明悠悠五千年,有许许多多的“节”。而与人有着密切关联、且为一个人而设的“节”,怕是唯有端午了。端者正也,午者五也,五属阳,端午也叫端阳。节日与一缕缕端端正正的阳光相联,悬在我们的心头,感觉到灿烂了么?古人认为,五月是毒月,五日是毒日,午时为毒时。午毒居三毒之首。试想一下,一个烈日当空的正午,中国最伟大的浪漫主义诗人纵身一跃,于是汨罗江的喧嚣,悲情地淹没了他最后的呐喊。或许此时“杜鹃啼血”, 其声凄恻动人,是一个带着俊逸与超然,带着浪漫与绝望的忠良报国无门的哀怨;“不如归去——”其鸣忧伤惆怅,是一个最终走向无边茫然、孤独的舞者发出的踉跄脚步声! 从此,端午,用粽叶裹着呐喊,用艾草或菖蒲做成了一个个诗人的标本。 从此,端午,以故事的形式,用思念升华为爱国主义的图腾!为一个民族开出了治疗曾经久治不愈的伤痛处方! 然而,在我“百度”屈原这一词条时,发现了这样一个故事: 屈原既放,游于江潭,行吟泽畔,颜色憔悴,形容枯槁。 渔父见而问之曰:“子非三闾大夫与!何故至于斯?” 屈原曰:“举世皆浊我独清,众人皆醉我独醒,是以见放。” 渔父曰:“圣人不凝滞于物,而能与世推移。世人皆浊,何不淈其泥而扬其波?众人皆醉,何不哺其糟而歠其酾?何故深思高举,自令放为?” 屈原曰:“吾闻之,新沐者必弹冠,新浴者必振衣;安能以身之察察,受物之汶汶者乎?宁赴湘流,葬于江鱼之腹中。安能以皓皓之白,而蒙世俗之尘埃乎!” 渔父莞尔而笑,鼓枻而去,乃歌曰:“沧浪之水清兮,可以濯吾缨;沧浪之水浊兮,可以濯吾足。”遂去,不复与言。 这是屈原被放逐后和渔父的一段对话。渔父劝他“与世推移”,不要“深思高举”,自找苦吃。屈原表示宁可投江而死,也不能使清白之身,蒙受世俗之尘埃。在渔父看来,处世不必过于清高。世道清廉,可以出来为官;世道浑浊,可以与世沉浮。至于“深思高举”,落得个被放逐,则是大可不必。 屈原和渔父的对话,表现出了两种处世哲学。这不禁让我想起了300年后在富春江隐居的“渔夫”严子陵。公元25年,刘秀击败王莽,在洛阳建立起东汉王朝。登基后,思贤若渴,到处寻找严子陵。几年后,得知严子陵披着羊皮隐居在齐国某个地方钓鱼,便立即派人带了聘礼,备了车子去请,一连请了三次,严子陵才来到洛阳。刘秀将严子陵请到宫中,与他谈论旧事,谈得十分投机。晚上,还与严子陵同榻而卧。严子陵在睡梦中把脚搁到他的肚皮上,他也毫不介意。尽管此事被侯霸知道了,第二天叫太史官上奏,说是昨夜客星犯帝座甚急,想以此引起光武帝对严子陵的猜忌。刘秀听了却哈哈大笑,说:“这是我和子陵同睡啊,没事!”皇帝非常大度,仍希望他做谏议大夫,严子陵还是不辞而行,悄然离去,隐居于富春山下“严子濑”,做起渔夫来。 姜太公钓鱼,离水三尺,钓的是一种际遇;柳永州独钓寒江,钓的是一种情怀。严子陵隐于“严子濑”,要钓什么呢?有人说他隐居山野、垂钓富春江,不慕仕途,钓的是一种舍弃;也有人说披着羊裘在一个“交通要道”上做渔夫,沽的是名钓的是誉。严子陵究竟在钓什么,我不敢妄下定论。 “乘骐骥以驰骋兮,来吾导夫先路。”一个胸怀大志的大夫,被奸佞的谗言、昏庸的楚王逼到了绝路。“手澄百金鱼,身被一羊裘。借问此何耳,心远忘九州。”一个放浪形骸的“渔夫”,居然让当朝天子礼贤下士。诗人和严子陵,同处官场的险恶与政治的旋涡中,屈原死了,《离骚》还活着;而严子陵活到了80高寿,倒让一个进京赶考的读书人感到惭愧:“君为名利隐,吾为名利来。羞见先生面,夜半过钓台。” 端午那天,伍子胥被夫差皮革裹尸投入大江;也是端午那天,东汉孝女曹娥救父不成投江自杀,他们没能成为这个节日的主角;陈天华为了自己的信仰毅然跳海,他们没有能够拥有自己的节日。只有诗人的那一跳,成了一颗永不泯灭的星斗,照亮了一个民族的前程。因为他是在一个国家生灵涂炭、哀鸿遍野时,怀抱那块被他用赤诚焐热的石头沉江的,这觉悟了一代代有志的文化人。 在端午来临之际,我想站到严子陵曾经钓得“云山苍苍,江水泱泱;先生之风,山高水长”的岸边,再诵《离骚》中的那经典之句:“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 |
原标题: 惶惶然兮谈屈子 |
作者:王樟松 网络编辑:丁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