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显祖的桐庐之行 |
http://www.tlnews.com.cn/2017年12月17日 10:24:35 |
汤显祖,由于正直,由于孤傲,由于不善逢迎,在政冶上无所作为。最多只做了个南京太常寺博士、礼部主事、浙江遂昌知县。但人们总总不能忘怀的是他的峥峥傲骨、为国家利益敢与直谏,为百姓福祉勤政廉政,高尚脫俗的品格和他杰出的文学才华。特别是他的《牡丹亭》等剧作,使他在中国,乃至世界文学史上留下了不朽的功绩。他约于明万历二十二年特地从遂昌任上来桐庐、分水,拜访他的师友潘仲春,秉烛游瑶琳仙洞。桃溪畔也就留下了他的深情(足印)和那永久弥香的诗韵。 分水访师友 汤显祖在浙江任遂昌知县时,曾专程到桐庐分水来。他因何而来呢?有他写的一首诗《分水县访桃溪潘公仲春,出桐庐,秉烛游仙洞,香袭人衣,十余里不绝》:“分水悬帆就索居,沾巾信宿下桐庐。青山晚眺桃溪远,红树秋灯草阁虛。仙洞半空行巨蜡,生香何处滿簮裾。开舟更下神灵雨,烟雾霏霏总袭予。” 原来他是专程来分水访友的,这位友人就是分水人潘仲春。潘仲春,字正和,嘉靖二十八年(1549)岁贡。父潘访卒,同兄孟春、弟应春于父亲墓旁筑庐守孝三年,此事感动官绅乡民,分水知县吴希孟为此作《潘氏三孝子传》。潘仲春前以明经(贡生的别称)官抚州府学教授,署临川、金溪二县。屡摄县事,有循良声。(《古今图书集成》氏族典一六四) 潘仲春在汤显祖家乡江西临川(今属江西抚州)为官时,就非常赏识汤显祖的才华与品行,对他特别喜爱和极力拔举,知他日后必有大的建树。汤显祖后来果以其正直的品性和卓越的才华成为中国历史上的杰出人物,潘仲春亦成为相马识人之伯乐为士林称颂。 汤显祖不忘潘公拔识栽培之恩,约于万历二十二年(1594)来分水拜访师友。 潘仲春家,住在分水县与桐庐县交界之处桃源溪旁潘家村。桃源溪,在桐庐县治西北四十五里,发源斜石山下,西南流五里许至竖石,折而南流,历十余里,合云溪入于桐溪(今分水江)。 时在金秋,汤显祖乘舟而来,仅带随从一人。一路上观赏沿途景色,不含昼夜的分水江汩汩东流,分水江的两岸景色,可以说是一部单凭语言文字无法形容而是由境界气围酿成的朦胧诗卷。两岸诸峰时隐时现,忽近急远,笼罩在云气氤氲、雨意丝丝的空濛之中,活脱脫一幅泼墨山水画,大有“妙处难与君说”的韵味。 潘仲春其时已致仕在家,过着“闭户读书,卷羞留月”的隐士般生活。当汤显祖一路问讯而来找到潘家时,潘仲春出乎意料,桃溪畔的潘家村是一个偏僻山村,但又是一个充滿野趣的地方。在一片乱石金滩的小埠头下了船,砂石滩上芦苇丛生,在秋风的吹拂下摇曳着浅红夹白的芦花,无人的野渡顾自橫斜。潘公携远道而来的汤显祖穿小径过阡陌,来到一片竹林丛中的草堂小楼,待安顿好宿铺己近黄昏。正如苏轼所吟“一年好景君须记,最是橙黄桔绿时”。屋前的桔树上挂滿了黄、绿果实,后山坡上野菊灿烂,板栗、柿子等硕果累累。老妻开始张罗晚餐,自家种的蔬菜,桃源溪里的清水鱼虾,山沟沟里石板下的紫蟹,都是佐酒的好菜。酒逢知己千杯少,师友相逢兴更浓。他们谈别后的境遇,谈宦途、谈诗文、谈人生,两人边吃边谈直至夜深。 由于正直,由于孤傲,汤显祖在政治上无所作为,只能弃官返乡,其时他已萌生退隐之心,欲辞官归里去圆他的文学梦。汤显祖一生的最大成就在戏剧创作上,他创作了《牡丹亭》、《紫钗记》、《南柯记》和《邯郸记》,他不仅成为当时剧坛上的盟主,而且成为中国乃至闻名世界的戏剧家。 第二天,潘仲春携友游桃溪、逛县城。其时朝廷钦赐的,分水城中的《三世名医·太医院吏目吴嘉言》石牌坊已旌立,坊址就在五云山下东湖滨。汤显祖感叹小小古邑分水,唐宋以来还出了不少人物。 重阳佳节,潘仲春至老不改孝敬之心,作了一首《九日对菊思亲》:“身经七十几重阳,白髪黄花晚正芳。陶老归来荒径日,谪仙醉赋白云乡。茱萸泛酒酒偏好,把菊吟诗诗亦香。纵目西风秋色惨,椿萱蚤落倍情伤。” 桐庐游仙洞 汤显祖在师友潘仲春的陪同下,去游览了离潘家村十里地的瑶琳洞。时近傍晚,帆船缓缓地驶入桐溪。青山晚眺,桃溪渐渐远去,沿途枫、桕树上的枝叶渐被秋风染红,农家草舍窗户里透出闪烁着暗淡明灭的灯光,当要开船时,空中飘落起秋雨,天也渐渐暗淡下来,烟雾霏霏,汤显祖还高兴地称它为神灵之雨,顺风顺水地不多时就到了洞口。 据明嘉靖《桐庐县志》载:“瑶林洞在县治西北四十五里,洞口阔二丈许,梯级而下五丈余,中可避世。唐宋以来,题墨尚新。峻有崖;夷有地;深有潭;穿有穴;壁有五彩;状若云霞绵绮。泉有八音,声若金鼓笙琴;犬吠人语,可惊可怪;盖神仙百灵游集之所也。元末兵乱,徐舫尚避难其中,有《瑶林杂咏》一卷。又有诗云:‘洞传缑岭似,彷佛玉笙清。石或藏书破,云犹隔犬声。乍居人颇怪,异听耳初惊。子晋壶有天,无疑彩凤鸣。’可想见其胜也。” 不知汤显祖二人在游览前有否看过县志,可能潘仲春曾游过此洞。他们事先准备了许多照明的蜡烛或火把,以防不济。那时的瑶琳洞一切都是原生态的,怪石嶙峋,错落不平;洞中有洞,深奥莫测;流泉人语,其声镗宏;烛光辉映,五彩缤纷。洞内壁上还有唐宋人的题咏,可见此洞一千多年前有人造访过了。 文人墨客大都喜欢游览奇山异水、探险觅幽,汤显祖当然不能错过这个好机会。不知哪儿来的扑鼻香气,把洞内都被灌得滿滿的。可以相见他们玩得非常开心。 鬼斧神工、天然造化的瑶琳仙洞,虽早巳被人发现并探游过,但那毕竟是极少数人。这个沉睡了千百万年的溶洞,终于在改革开放后的1980年被开发成旅游景点。经过30多年来的不断建设和完善,现已闻名全国,每年来此旅游观光的人数不断增加。 一位连宰相(张居正、张四维、申时行)、几多权臣三番五次请都请不动的汤显祖,这次他却不怕路远,不请自来桐庐与分水,访师友、游仙洞,这是什么原因?可见他对潘仲春情感之真挚,对仙洞兴趣之浓厚。也从另一个方面说明了潘仲春虽官位不高,并已致仕,但他在汤显祖心目中的份量,其亲切友谊和师恩远比宰相还重。人们的心理实在玄奥微妙,有些人完全以地位利益(势利)取人待人,而有的人则以德才取人,真是大千世界无奇不有。虽超凡脫俗者是少数,是对于鞭挞和荡涤社会邪气,树立清风铁骨的人生正气有着不可估量的作用。 |
原标题: 汤显祖的桐庐之行 |
作者:王顺庆 网络编辑:丁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