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洪梅

母亲烧得一手好菜，一到逢年过节，大家族的亲戚们都爱来我家吃团圆饭。他们都说，只有母亲的菜那才是入胃又入心。但在我眼里，母亲的那些“巧手厨艺”都隐藏在不经意的细节里。

记得那年，我家女儿喝羊奶粉的最后一个月，家里还剩两罐，保质期将近，我正发愁转卖也不是，扔掉又可惜，大人又喝不惯。母亲看出了我的心思，神秘地对我笑笑：“没事，丫头，交给我。”第二天起床洗漱，刚开房门就闻到一阵浓郁的奶香味。我跑去厨房一看，老妈正在从空气炸锅里取面包，看着厨房灶台上的鸡蛋、面粉、奶粉、盐、白糖、芝麻，我瞬间明白了母亲的用意。就这样，不出半个月，那两罐羊奶粉就被母亲消耗掉了，它出现在了香浓可口的芝麻面包、奶香四溢的饼干和点心里。热情的母亲还给楼上楼下的邻居送了不少，他们都夸母亲的厨艺那真是了得。

还有一年夏天，家里红豆汤煮多了，喝了两天还没喝完，我正准备倒掉，母亲却抢过我手中的电饭锅，摇摇头：“交给我，别浪费了！”第二天晚餐后，我和孩子正在客厅看电视，母亲背着手，笑嘻嘻地朝我们走来，她歪着头笑：“小宝，你猜我给你做了什么好吃的？”孩子兴奋地跑过去，母亲变魔术似地拿出两支红豆棒冰。原来，她把剩的红豆汤放料理机打稀，加入白糖和牛奶做成了红豆沙，再倒进棒冰模具，就轻松让红豆汤大变身了。我吃着母亲给的棒冰，心里涌过一阵阵清凉。这家有巧手老妈，还真是能“变废为宝”啊。

今年春节，一家人围在火炉边烤火。母亲突然问我想不想吃烤粽子，听她一说，我肚里的馋虫一下被勾了出来，忙连连点头。一只只粽子被藏进了炭火里，不一会儿就香气飘溢。烤好后，我边吃边问：“妈，粽子为什么第一次煮时很香，后面就只有烤着更香呢？”一辈子围着厨房转的母亲，不假思索地答：“第一锅啥都是新鲜的。肉、粽叶、里面的菜馅都是新鲜的，口感自然最好。后面再煮，就像奶片放进了水里，美味就被稀释了。”我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母亲顿了顿又问：“丫头，你是不是平时都放水里煮？可以用空气炸锅呀，那样加热更香呢！”

回城上班后，我试着在空气炸锅加热，外脆里糯，果然很香。想起每次过完年返程时，母亲都会给我装各种菜馅粽子，但一到城里就被我水煮当早餐，总觉得味道没有家里的好吃，就慢慢遗忘在了冰箱里。原来，我只是做了一个思维固化的“煮妇”，而母亲才是真正懂得变换花样的“巧妇”。

突然明白，那些所谓的“高手在民间”，没有哪一样会容易。像我的母亲，我总以为她只是天天围着灶炉转的“煮妇”，却不知成为“巧妇”需要更多的爱，还有对食物左右衡量的百转心思。也只有如此，才能让简单的食物呈现出万般花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