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园里的香樟树 |
http://www.tlnews.com.cn/2021年09月03日 08:43:46 |
■晏铌 今年雨水多,校园里的香樟树上长满了青苔。远远看去,苍翠葱茏之下,一片斑驳:黑褐色、粉绿色、深绿色,数种颜色夹杂在一起,像是长年劳作的老人脸上爬满了老年斑一般。 这些香樟树,有从老校挪移而来的,有新校原址上的,还有一些来自园木公司。从老校迁来的,带着老校的味道,沉淀了学校八十年的历史,用它饱经沧桑的容颜、苍劲有力的枝干消减了新校园稚嫩的气息。食堂旁边苗圃中的那一棵,树冠曾经一度长成了“心”形,2012届的毕业生们把它拍进了毕业视频中,借以表达对母校的眷恋。艺术楼前的那一棵,2015届的学生每次集会时,都爱把目光停驻在上面。有个叫“权”的男孩子就曾指着它对我说:“老师,你看,像不像一条龙?”顺着他的手指看过去,我似乎真看见了一条盘曲着的绿龙,龙头昂起,龙嘴张开,仿佛要去咬飘动在半空的一颗火球。这棵树,也成了孩子们心目中的校园标志。 教学楼的前面是一大片栽种的香樟林。这一片林子,数目虽多,却少了气势,除去靠路边的几棵,其他的,树形都偏小。这些树呈黄绿色,一副营养不良的颓废样貌。白色的地砖覆盖了地面,也覆盖住了它们的生长空间。二十年了,树干虽也在一年年地变粗,却鲜见它们枝叶如盖、树影婆娑的样子。倒是每年香樟花开的时节,它们也不遑多让,把小米般的花粒缀了满身,招蜂引蝶,张扬着春天的热闹。 科技楼的前面照样是一片人工香樟林,地面上还是铺满了白色的地砖。外围的几株,日见日地精神,直挤得中间的几棵越发地显得弱小。走近了看,便能看见这几棵树底下圈围成正方形的长条大麻石已被高高掀起,旁边的地面上也满是十数厘米宽的裂缝。向上生长的树根,突破了地砖的禁锢,用日积月累的力量为自己争取了更多的生存空间。有老师猜测,这片地下,恐怕是石头密布的,所以这些树的生长就特别地艰难。在向上向下都有阻挠的情况下,只能拼命一搏。而这奋力的搏杀,确乎为它们争得了一线生机、一丝希望。 这些香樟树下,有一些同样是麻石条搭建的长凳。那年高考考完数学的那个晚上,气氛很有些压抑,数学试题意料之中的难。待大家低迷的情绪稍稍回归安宁之后,“权”对我说:老师,陪我去校园里溜达一圈吧。我和“权”来到了香樟林里,坐在树下微微发烫的石凳上,看开裂的地面,看如伞的树冠,也看虬劲的枝干……一直到“权”说“老师,没事了,可以回去了”。那一年,“权”如愿考上了“浙大”。 学校主干道的两旁,也夹杂地种着一些香樟树。这些树,多半是从别处买来的,树干三米左右的地方无一例外地有一个巨大的痂。那是它们迁徙的明证。都说“树挪死,人挪活”,我不知道,重新扎根的这一年,年轮是不是会暂停添加,但因为剔去了枝桠,保留了根部的一大团故土,这些原本就很苍劲的大树,没有因为移植而死,而是稳妥地在新的土地里枝繁叶茂。只是,这“挪移”的伤痕,任由时光如何涂抹,也遮掩不了。生命的艰难和坚韧,会以各种形式记录和彰显。 寝室楼前、毓秀山后山门边的那几棵大樟树,定然有上百年的树龄了,且不说它们的傲然卓立,也不说它们的高大俊拔,单说它们的粗壮,就是用时间写就的。许是若干年前的一阵大风,把一粒香樟种子吹落到这一片荒山之上;又或许是一只小鸟,不胜其力,稍稍松了松它的嘴,那粒好不容易才衔来的种子就从嘴边落了下来……松软的土壤,湿润的气候,给了这粒种子最好的温床。于是,它生根了,发芽了。生命在更多的情况下,是一个自然而偶然的过程。这几株自由自在生长于小山上的香樟树,就好比那生于无何有之乡、广漠之野的大椿,“不夭斧斤,物无害者”,才得以长成这般高大挺拔丰神俊朗的模样。 我没去细数过校园里到底有多少棵香樟树,反正每到春天,在香樟树叶脱尽去岁的冬衣,换上今春的新装之后,满校园便氤氲着一股清新淡雅的香味。走过树下,就如走过一位沉静素雅的古典女史身旁,周身都能浸染上洁净怡人的气息。抬头看时,总能看到某一根横出的枝干上站满了一排小树枝,恰如一群朝气蓬勃的姑娘小伙笔直地站在某一级台阶上,挥舞着双臂,谱写着青春。那是新长出的嫩枝,香樟树们以这样的方式续写和壮大生命。 那天,已经大学毕业的“权”回来看我。行至学子广场时,他有些黯然:老师,你看,“龙树”不再了。是啊,这棵老樟树,在雨露阳光的滋润照耀下,越发地枝繁叶茂,不复当年的形状了。光阴,描摹和成就的不止是孩子们,也有香樟树。 香樟虽多,却只是我们校园里众多树木中的一种。我们的校园,恰如一座“森林公园”。 大抵,校园里,是不能没有树的。 |
原标题: 校园里的香樟树 |
作者: 网络编辑:吴芬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