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科有约 |
http://www.tlnews.com.cn/2021年08月20日 09:01:20 |
■ 李改进 当我们甘南之行的脚步落在了夏河镇时,脑海里立即闪现出现代著名画家叶浅予1961年创作的一幅舞蹈画,题为《夏河之舞》。一位藏女身着藏袍,头戴藏帽,身姿悠扬,手舞足蹈,那粉红的脸蛋,分明是一个少女在灵动奔放。此画就在这里画就,想不到半个世纪后我们在此相约。 虽是夏末,可3000多米的海拔,穿着毛衣还打着冷战。这高原的气象,孕育了地域的风情,有香火鼎盛的拉卜楞寺,有草色青青的桑科草原……第二天,我们就怀着勃勃兴致,去见识真正意义上的大草原。 车过拉卜楞寺,不多时就到了草原的边缘。这时前面一大队羊群与我们相向跨进草原,它们似乎要与我们竞争抢道,在头羊的带领下,目空一切,管你后面有没有人车要走,只顾自己大摇大摆地横穿公路。大概这是它们的家门,进入它们的领地,一切得由它们摆布,别类不能先入为主。何况人类是高等动物,训练有素,从保护动植物的角度来讲,也应礼让三分。于是我们很远就停了下来,寂静无声,生怕惊吓了它们,耐着性子,等它们一只只过了公路,离开一段路后,才启动车子,向着深邃的草原奔去。 草原的南边被远方的山脉挡住,其它的方向视野一直铺展到天地吻合处。没有穷尽,令人遐想,眼前变得开阔,心胸也随之宽广。我们在几个蒙古包的地段下了车,携挽着的几个孩子很快挣脱了大人们的手,撒欢狂奔而去,投入草原的怀抱,发出欢快的笑声。一下子打破了草地的宁静,微风吹来,孩子们的嬉笑声次第吹到远方。我舒展双臂,扩了扩胸,深深呼吸着这草地沁出的清新,品享草原赐予的馈赠。脆薄的阳光以包罗万象的姿态均衡地普照着,洋洋洒洒,用一种暖色调抚摸着草原的清冷,给我们这些从炎夏过来、遇上跳季寒冷的南方人,涂上一层温暖。幽蓝的天空,苍鹰展翅翱翔。它们傲视苍穹,只有向前,从不掉头折返;它们或作大幅度盘旋,扶摇直上又俯冲直下,用心巡视着这片大草原。千万年来,自从有了草原,总是这样一代一代,不辞辛劳、不厌其烦、天天忠诚地履行着自己的职责,它们才是这片天幕上的勇敢护卫者。 一队姑娘牵着马款款向我们走来,这是推销“原生态体验游”的。那马只只膘肥体大,通体黝黑发亮,像极了汗血宝马;那马鞍的装束稳健大方,鲜艳漂亮,讨人喜欢。它们偶尔抖一抖耳朵,眨一眨长睫毛,透着一副桀骜不驯的神情。我们中的有一位曾在内蒙古草原上骑游,因坐骑的鼻子被蜂叮咬受惊,被掀翻在地,幸无大碍。有此“前科”,加上我们一班人都喜亲临花草,想在草地上过把花草瘾,也就婉言谢绝了马队的邀请。望着她们黑红的脸庞、藏式的打扮,突然发现,她们的服饰与叶浅予创作的《夏河之舞》中的那位姑娘的服饰惊人相似,这着实让我惊喜,深深为之感动。这种悠久的礼仪装束,每个民族都是一脉相承的,代表了这个民族的尊严,草原人们对自身礼仪这么坚守,让我们看到了一个民族文化在新生活中的自信。这种被时间定格了的自信,竟相约在桑科草原。 和煦的微风吹来,送来阵阵花草的芳香,撩拨起我们漫步草场的双脚。夏末的草原,草长莺飞,青草葳蕤,望去一片葱绿生机。这里有大片大片的野花,远看星星点点,被草的绿淹没;近看色彩斑驳,热烈而踊跃,参差其中献着殷勤。有的像芝麻一样节节登高,有的如藤蔓一样匍匐在地,或闪闪烁烁满天星,或大大咧咧朝天放。红黄蓝白各具特色,在高原阳光的照射下,熠熠闪光。它们远离世俗,与世无争,一岁一枯荣。但每年都如期绽放、如约守望,跻身于草原的辽阔,织绣出花色的宽广。这样艳丽的花在这样广阔的草原上孤独地开放,好多人欣赏不到它,辜负了它的执着奉献,难免有些使人伤怀。那紫花鲜艳的看麦娘,灵动蓬勃的苜蓿我还识得,格桑花早被誉为草原上的某种象征,我们很想在此邂逅它,真可谓“梦里寻她千百回”,可群里竟没有一位认得此花。据说与所知的杜鹃花是同一个种类,就按此“照葫芦画瓢”,首先去找红色的花,结果找回来的红花难有杜鹃花的色态。这种浅薄的寻花方式连我们自己也觉得好笑,只得请教牧民帮助找到了格桑花。原来格桑花是会变色的,在高原不同的气候中,先黄后红,是随着季节的变换而“叛变”。它应属杜鹃花的一个品种,像江西三清山顶那一路数百年的杜鹃,也是随季节而变色,一年中会变三四种颜色。 别看草原简洁、明了、高远、坦荡,一望无际,没有过多地把自己遮蔽起来。其实有些东西我们没有认识它、掌握它,更不用说驾驭它,那些随时发作的脾性、瞬息变幻的场景,往往会让人措手不及。你看,说来就来了,好端端的深蓝晴空,突然飘过来几朵带雨的云,顷刻间从头顶上落下雨来,引来一阵大呼小叫,赶忙躲进附近的蒙古包。蒙古包内十分宽大,足有200多平方米,电视大屏幕里唱着草原人们歌颂家乡幸福美满生活的歌曲。长长的壁柜里摆满了各种书籍,从草原历史、诗歌、故事到政治、科技、农牧等,供游人随时阅读。还陈列着一些马背上的文物:弓箭、雕鞍、服饰以及象征图腾的动物头、角等,像个博物馆,可以在这里补上一堂民族文化课。还好,老天只翻脸几分钟,云气一过,我们又重返艳阳下。 我们的一位老搭档,对花草爱得最认真,也最深沉。这次来到草原上,他有了用武之地,到处乱跑,一把年纪了,高兴起来还不时打几个虎跳。他离群走着走着就突发奇想,看到眼前这些草都是弱弱地不长个子,高的也不及膝盖,牛羊是不可能隐身于草丛之中的,北朝民歌中怎么会有“风吹草低见牛羊”呢?他想探探个中奥妙,反正地面草色青青,不会弄脏衣裤,便席地而卧。那草果然没过了他的脑袋,周身被草遮蔽。他倒心平气和地躺着,仰望青天,接受蓝天白云的慰藉,等待着阵风吹来。可把我们急了,发现他“失踪”,便到处叫喊,他也不答理。忽然一阵风吹来,丛草连片朝一个方向弯下了身子,这只“牛羊”现出了原形。我们笑他书呆作情,他却振振有词:“我找到了古人的感觉,读万卷书,行万里路,一个人的学识只有在不断的实践钻研中,才会加深理解。”其实,他也知道,诗词采用的是比兴、夸张手法,他的这番现身说法,是让我们在这桑科草原上与《敕勒歌》来个约会,亲身体验草原的诗情画意。 奇怪的是,这种体验接踵而来,远处又有几拨带雨的云运作起来。因经历了第一次雨下得时间不长,又与蒙古包离得较远,近旁没有避所,索性面对。可雨云却飘向了西边,那边出现了白茫茫的一片,没有殃及到我们。但看得真切:“东边日出西边雨,道是无晴却有晴”,又与古诗词约了一次会。草原的云有时可能就是这样,像是被鹰衔着的一粒种子,不知会从何地丢下,撒下一些“面条”来。 草原是柔媚的,除了奇花异草,牛羊马就是灵宝。当我们离开桑科时,那些羊群还在蠕蠕移动,牦牛和骏马痴痴舔着草地。它们吃草的姿势是那么的安静、迷人,仿佛是一群痴迷手机的低头族,在寻觅搜索着无尽的“信息”。离得近的和走得远的都有,动的静的,黑的白的,在绿茵的怀抱中,组成一幅娴雅、恬静的动画。我们在一惊一乍、诗情画意中领略了草原的美意。 |
原标题: 桑科有约 |
作者: 网络编辑:周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