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分明月,二分扬州 |
http://www.tlnews.com.cn/2020年12月25日 09:01:19 |
——分水徐凝其诗其人 邱升阳 先请看徐凝的《忆扬州》:萧娘脸薄难胜泪,桃叶眉长易觉愁。天下三分明月夜,二分无赖是扬州。 说是忆“扬州”,实则怀人,诗人并不着力描写这座“绿杨城郭”的宜人风物,而是以离恨千端的绵绵情怀,追忆当日的别情。不写自己的殷切怀念,而写远人的别时音容,以往日远人之情重,衬出今日自己情怀之不堪,是深一层写法。前两句写当日别离景象,萧娘、桃叶均代指所思;愁眉、泪眼似是重复,而以一“难”一“易”出之,便不觉其烦,反而有反复流连、无限萦怀之感。当日的愁眉,当日的泪眼,以及当日的惨痛心情,都作成今日无穷的思念。于此思念殷切之际,唯觉一片惆怅,无可诉说之人。于是,抬头而见月,但此月偏偏又是当时扬州照人离别之月,更加助愁添恨。虽然时光冲淡了当日的凄苦,却割不断缠绵的思念。这种挣不断、解不开的心绪,本与明月无关,奈它曾照离人泪眼,似是有情,而今宵偏照愁人又似无动于衷,却又可憎。于深夜抬头望月时,本欲解脱此一段愁思,却想不到月光又来缠人,故曰“明月无赖”。第三句“荡开”,曰愁眉,曰泪眼,虽作者余情未尽,而他事已不必增添,于是忽然揽入一轮明月,以写无可奈何之态,可谓诗思险谲。这两句看似将全诗截为两段,实则欲断不断,题中用“忆”字,将全诗连贯起来,依然是“剪不断,理还乱”的“别是一般滋味”。“无赖”二字,本有褒贬两义,这里因明月恼人,有抱怨意。但后世因惊赏这对扬州明月的新奇形象,就离开了作者原意,把它截下来只作为描写扬州夜月的传神警句来欣赏,这时的“无赖”二字又成为爱极的昵称了。这也是形象有时会大于作者构思的一例。本来月光普照,遍及人寰,并不偏宠扬州。而扬州的魅力,也非仅在月色。诗为传神,有时似乎违反常理,却能深入事理骨髓。三分、无赖的奇幻设想,也有它的渊源与影响。三分明月,使人想起谢灵运的名言:“天下才有一石,曹子建独占八斗,我得一斗,天下共分一斗。”此后宋人苏轼的“春色三分,二分尘土,一分流水”也并不逊色。徐凝此诗后世读者读之,对扬州的向往如醉如痴,致使“二分明月”成为扬州的代称。至如“月色无赖”,后世如王安石“春色恼人眠不得,月移花影上栏杆”中的“春色恼人”,即与之同一机杼。 从桐庐县城沿05、16省道朝分水方向行车半个小时左右,远远地便能看到路边立着一块大石头,上面写着“进士之乡”、“徐凝故里”几个大字——这就是远近闻名的柏山村了。离开省道,绕过一排路边的民房,前方有一个“主题公园”让人眼前豁然一亮。公园中间那尊巨大的人物石雕,便是柏山村历史上有名的进士——徐凝的塑像,四周更有凉亭、石碑,记载了徐凝的著名诗句以及许多文人墨客对徐凝的赞誉。分水自唐代开始出了徐凝、状元施肩吾等16位进士,被称为“状元故里”。 徐凝,浙江睦州分水柏山村人,晚唐诗人,诗名振于元和间。以诗句“天下三分明月夜,二分无赖是扬州”闻名。字已不详,生卒不详,约公元813年、唐宪宗元和中前后在世,与诤友张祜(约785-849)年岁相当,与白居易、元稹同时而稍晚。与状元施肩吾同里,日共吟咏。长庆中,白居易刺杭,凝与张祜同往取解,凝得解元。后至长安,不忍自炫鬻,加之不善干竭,仅游游韩愈之门,竟不成名。将归,以诗辞韩愈,曰“一生所遇维元白,天下无人重布衣。欲别朱门泪先尽,白头游子白身归。”抨击了当时只重名望,不重真才实学的社会现象。知者怜之。遂归故里,优悠诗酒以布衣以终。徐凝受知于元稹、白居易,方干曾师事之。《唐人绝句精华》云:“盛唐雄浑宏阔气象,再变而成为白居易之刻露。刻露之极,则有徐凝之粗率。” 唐元和中,徐凝举进士。或说官至金部侍郎,存疑。凝所作诗,《全唐诗》录存一卷。明人杨基《眉庵集》卷五“长短句体”赋诗云:“李白雄豪妙绝诗,同与徐凝传不朽”。徐诗102首,五七言绝句占了96首,其中五言绝句16首,七言绝句80首,七绝亦高手。徐凝写牡丹的三首诗作,首首无以复加,为后人所推崇。代表作有《忆扬州》等。 白居易任杭州刺史时,尝于杭州开元寺观牡丹,见徐凝题牡丹诗一首,大为赞赏,邀与同饮,尽醉而归。唐人范摅《云溪友议·钱塘论》记载徐凝《题开元寺牡丹》诗的本事:“致仕尚书白舍人,初到钱塘,令访牡丹花,独开元寺僧慧澄,近于京师得此花栽,始植于庭,栏围甚密,他亦未知有也。时春景方深,惠澄设油幕以覆其上。牡丹至此分而种之也。会稽徐凝自富春来,未识白公,先题诗曰:‘此花南地知难种,惭愧僧闲用意栽。海燕解怜频睥睨,胡蜂未识更徘徊。虚生芍药徒劳妒,羞杀玫瑰不敢开。唯有数苞红萼在,含芳只待舍人来。’”白居易、徐凝两人相见,谈起长安牡丹和往事,甚感相见恨晚,说笑甚欢。更为奇巧的是,就在此时寺僧忽报诗人张祜来了。后徐与颇负诗名的张祜较量诗艺,祜自愧勿如,白居易判凝优胜题牡丹诗,为白居易所赏,元稹亦为奖掖,诗名遂振于元和间。宋洪迈《万首唐人绝句》、清《全唐诗》中有徐凝《题缙云山鼎池二首》:“……天地茫茫成古今,仙都凡有几人寻。到来唯见山高下,只是不知湖浅深。”自后无敢题者。但是,历史是很会捉弄人的,徐凝写的这两首诗,元《仙都志》、明何镗《括苍山记》,均载作者是白居易。 徐凝诗朴实无华,意境高远,笔墨流畅自然。“黄帝旌旗去不回,空携片石碧崔嵬。有时风卷鼎湖浪,散作青天雨点来。”被奉为绝唱,后来竟无敢题者。 三分明月,二分无赖是桐庐! |
原标题: 三分明月,二分扬州 |
作者: 网络编辑:周叶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