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见泡桐花开 |
http://www.tlnews.com.cn/2019年04月19日 08:42:26 |
■ 罗萍 我的家乡是个山清水秀的小村庄,在村子的中央,有一棵高大挺拔的泡桐树。每年四月前后,春雨绵绵的季节,一簇簇、一串串、一团团粉紫色的泡桐花,犹如一朵朵紫色的云,散发出淡淡的清香;更像一个个小喇叭,在述说着春天的故事。 让人遗憾的是后来村里的那棵泡桐树被砍掉了。前不久,竟然在大奇山路路边,我见到一树白色的泡桐花。虽然并不是我记忆中的那棵,但我还是忍不住驻足抬头…… 我们老家地处偏僻,民风淳朴。村里一户人家有个独养儿子叫阿方,从小父母宠爱有加,阿方比我大几岁。我还很小的时候,他就喜欢到我家来玩。有一次我妈妈走开了一下,结果他就捧着我的头,把我的光头啃得满头都是口水。需要说明一下,我小时候是个光光头。妈妈回来的时候,我正哇哇大哭,显然我是被阿方的举动吓坏了。后来妈妈问阿方,为什么要“咬”我?他说他喜欢我,那是在亲我。大人听了,哭笑不得。 我慢慢大起来后,阿方老是和他妈妈说,长大了要娶我做老婆。可当时的我有五个同年佬,相对来说更有共同语言,在一起更玩得开心。所以每次过家家,我总喜欢和同岁的男孩子“结婚”。 有一次,和小伙伴一起去山林里摘杜鹃花。开始大家都在一起,走着走着就慢慢走散了。我看到山坡上有一丛红艳似火的杜鹃花,就努力地爬上去,等到我好不容易摘到手,还没来得及高兴一下,竟然发现旁边就是一个坟堆,看看四周,一个同伴也没看到……我怕了,忍不住哭叫着小伙伴的名字,可谁也不答应。这时幸亏阿方及时赶到,我顿时像见到救星一样破涕为笑。阿方一边牵着我的手,一边说:“别怕,下次过家家你再当新娘子的时候,我要当新郎倌。”就这样,他把我带出了坟区。 又有一次,也是泡桐花开的时候,我们几个同年佬在树下玩。我捡到一朵刚掉下来的泡桐花,当宝贝一样地拿在手里欣赏,还非常自豪地自言自语着:“妈妈说,我是下雨天、泡桐花开的时候生的,所以我的小名叫雨桐……” “泡桐有什么好,树中间是空的——空泡!”一个男孩子大声说。 “泡桐泡桐,一泡尿的泡……”这时另一个男孩子也很随意地加了句,还对着泡桐树的根部撒了一泡尿。 我当时不知怎么,突然觉得很委屈,好像他们是在说我,低着头眼泪都快出来了。 这时,在一边弹弹珠的阿方,走过来指着撒尿的男孩对我说:“雨桐,他这是在给树浇肥,泡桐喝了他的尿,开出来的花会更漂亮!”我听了将信将疑,不过看着阿方友好的眼神,我很快转悲为喜。 小学一到三年级我们是在村小里读的,四年级后阿方去了乔林村读书,而我们则是到石珠村读。从此见面的机会就渐渐少了。 阿方长大后去当了兵,成了海军。等到再见到他时,已是高高的个子,帅小伙一个。每次见面,他还是那么亲切地喊我。 阿方转业了,他不仅相貌堂堂,而且情商也越来越高,许多姑娘都喜欢他,成了名副其实的“大众情人”。 后来他娶了一位身材、容貌姣好的姑娘,一年后生下一个儿子。 谁知阿方结婚生子后,还是有很多姑娘会喜欢他,他开始被大家戏称为“花花公子”。更让人没有想到的是,他的妻子竟然因为“产后抑郁症”跳楼自杀了! 妻子的惨死,无疑给阿方很大的打击。曾经的那些“桃色新闻”令他抬不起头来,妻子的娘家人更是一致认定,是他在感情上的“不负责任”才导致悲剧的发生。那段时间,他一下子就苍老了许多……从此,他像完全变了一个人,整天沉默寡言,两点一线,除了上班,就是回家带儿子。 在妻子走后数年,一个冬天的傍晚,阿方替公司送完货,回家的路上天已经黑了,本来他的视力就不好,可能他着急回家,车子开得太快,竟然撞上了停在路边的一辆大型拖拉机,不幸身亡。村里有人说,是他妻子太想他了,就把他叫了去。可我却想,是不是这些年他承受的压力太大,心力交瘁才导致悲剧的发生。不管当年妻子的死他有没有责任,这样的惩罚毕竟太过残忍。 泡桐花又开,大朵大朵成簇成簇的淡紫色泡桐花,依然会年年开放,而那个曾带给我无数微笑的阿方却再也看不到了…… |
原标题: 又见泡桐花开 |
作者: 网络编辑:吴晓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