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杭渡拾遗 |
http://www.tlnews.com.cn/ 2011年12月23日 08:07:17 星期五 |
富春江是两岸人们的母亲河,同时也给两岸来往徒增了绊羁。往昔,江隔路断,以船舟相济,于是沿江有了诸多渡口。桐庐县城西过往江南的渡口叫上杭渡。沧桑岁月里,上杭渡船来船往,或喧嚷,或悠然,牵系着南乡北岸,凝结着两岸人的诸多情结。日月不居,经历数百年风雨的渡船现在走了,诸多船埠也消逝了,历史的渡还给了历史。 伫立渡口旧址新建公园的亲水平台上,依新城挽秀水,凭水眺望,一江碧玉,两岸生劲。抚今追昔,思潮起伏,是一些散落在泛泛江面上时空错觉的人事、景物,勾人心绪,上心头的是与往事相叠的一首诗、一帧照片和三幅画。 一首诗。两百多年前一个初冬日,一位家住深澳、名叫周思鉴的名士,因事急,起五更直奔上杭埠,欲渡江至县城。月影渐收天半晓,渡船伴眠沙渚,任凭他嘶哑呼唤,却无人理会。在无奈的等待中他写了一首诗: 晓色冷江城,霜华两屐轻。 波心月渐小,村店火犹明。 人向沧浪立,船从沙渍横。 篙工呼不应,水鸟一声鸣。 诗是能言画。一夜清霜、渡舟横卧,江风残月,茅店孤灯,一声:“过渡噢!”惊起水鸟唱和。诗有点岑寂,冷峭中透着期待。这首诗,诗中没明写渡,却句句都在写渡,江水苍茫,目送沧浪,写出了待渡人焦急的心理状态。 或许诗人心中有他曾经的渡: 暮烟秋雨,山色空濛,一渡绿浪,篙声几点,一帧剪影向江心斜去;春雾锁江,渡者迷茫,江岸梆声阵阵,渡舟知向谁边;夏日雨来,江阔水喧,渡舟逐浪下,两岸青山移,一叶扁舟驭中流…… 上杭渡,伴风伴雨,“悲了一棹秋风”,数百年前的待渡人的几分无奈,几分期盼,几分苍凉,一一跃然纸上,现今的年轻人,有几人能读懂古渡? 一帧照片。渡埠,渡舟过客上下处。江水涨落,“积石水中,以备步涉”,经年如是船埠随岁月延伸、“沉浮”竟成了江上一道风景。三十年前的又一个清晨,我县摄影名家王天瑞倘佯江畔采风,摄下了一道风景。岁月不可再度,一帧照片为今人留下了一个感人心扉的瞬间。照片题为《上杭埠人渡》,冬日江水枯浅,一条巨石堆砌的船埠,横卧江上。“借得它山石,横卧水中央”,船埠几乎充盈整个画面。船埠上,人群熙攘,待渡的乡人,争渡的过客,摩肩接踵。“渡头客语喧”嘈嘈杂杂,你先我后,争着想登上那艘即将靠岸的渡船。那一叶扁舟可载得下那么多的人,那么多的期待?画面没有加框,近处的城,远处的山,东去的江水,沉默无语。是摄者的随意抓拍,还是摄者的精心构思?抑或是摄者心中的“期待”?岁月匆遽,摄者如重步昔地目睹今景,又有何感想? 三幅画。日前,叶浅予先生画展上,展出了一组先生的素描,其中有三幅画渡:《春江雨渡》,《赶早渡》,《渡船高峰时》。 上世纪七十年代,桐城没有专设的农贸市场,人们多在清晨赶往开元街的包家弄口,在街头早市购一日饮食之需。近城生产队和江南农村的蔬果鸡鸭充盈早市。晨曦微露,渡船的“笃笃”声划破谧静,载得民需过江来。两岸赶早渡成了上杭渡一景。画家抓住镜头,画下了《赶早渡》、《渡船高峰时》两幅素描,咫尺之图凸现了那个年代的生活一景。渡埠上推车的,肩担的,提篮携袋的,匆匆忙忙向渡船奔去。渡船上人挤人,物擦物,菜篮鸡笼悬于舱外,甚至有人背着自行车上了舱顶……画作于诙谐幽默间透着苦涩。画的灵动,将空间的表象引向了时空的深处,透显着画家的思考和对时空切换的期待。 另外一幅作品《富春雨渡》,是画家叶浅予于上世纪八十年代作《富春山居新图》时的画稿,时逢县集邮协会成立,先生作画相赠。“画是不语的诗”,春雨淅淅沥沥,云雨融合,一叶渡舟,人相捱,伞相叠,缓缓驶来。画面生动流畅,迷濛深邃,缄然震颤。是时,富春江桥事已在酝酿中,也许先生就站在画中船头上,任凭春雨浇洒,正在期盼着“长虹卧波”于两岸…… 上杭渡,摆渡船,船来船去,岁月更替,渡走几多风雨,承载和演绎了多少故事,史料未见详尽。一首诗,一帧照片和三幅画,诗情画意定格的只是一个时空瞬间。 上杭渡遗韵犹在。我想,如在江滨公园一角立石,镌“上杭古渡旧址”或诗文《早渡上杭埠》,着人驰想缅怀,令人感悟今昔,定会添增富春江许多风情的。 |
原标题: 上杭渡拾遗 |
作者:■ 冼逢周 网络编辑:董振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