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岁坊 |
http://www.tlnews.com.cn/ 2010年12月21日 08:41:48 星期二 |
■ 张帆 百岁坊,是一座普通的石头牌坊。 相传在清朝或者更早,有一何姓的村民活到了一百岁,村人郑重地在村中央竖起了这样一座石牌坊。这大概是我们的祖先对生命之树常青的一种最直观的渴望吧。 岁月沧桑,石牌坊早已消失,后人只能从倾覆在村头粗大残缺的石柱上,想象一下石牌坊当年的气势了。 作为石牌坊的百岁坊湮灭了,作为村庄的百岁坊还存在着。 村庄不算太大,只有一条小街横贯东西,两旁就是鳞次栉比的民居了。小街的中央,是一块块大大小小的青石板首尾相衔,一眼望去犹如一条长长的青石链。青石板的两旁,铺着一颗颗鹅卵石。也许年代久远的缘故,有的已经被磨得特别光滑,小时候经过时,我就喜欢光着脚丫子在石头上磨蹭。 还有一条水渠静静地伴着小街,从西头流到东头,忽左忽右,时明时灭。渠水清清,村妇就在这里濯衣洗菜,顺便唠唠东家长西家短。孩子们在这里玩水打仗,我还记得用毛竹筒做过水枪,把同伴打得落花流水。 现在想来,这条浅浅的水渠,大概是给我的童年带来一点乐趣的。 但是,这条村里唯一的小街地势很低,如果村南的小溪一涨水,小街上就是一片汪洋了,走在街上连鱼都抓得到。 村东头有一土坡,土坡上有两棵参天的大树。很小我就知道那叫白果树,后来出去读书了才知道,白果树就是银杏树,活化石啊! 每棵树的树冠是那么的浓密,如同为小村庄撑开了两把硕大的绿伞,只是村中的人谁也说不清它们的年轮。树与树虽然相距十多米远,但在空中枝叶却开始交错在一起,分不清你我,远远看去就像一对恩爱夫妻互相依偎着。 深秋时节,树叶青中带黄,渐渐金黄,银杏就在这扇形的杏叶中藏着悬着,一阵风过,熟透了的银杏就噼里啪啦地往地上砸。 捡几颗,剥去皮肉,把果核放到火里去煨,随着啪的一声闷响,果核便裂开了嘴,沁出一股浓香。果肉极脆,绿得透明。我记得那时总要把果肉细细嚼透才舍得咽下。因为大人们说孩子几岁只能吃几颗,于是孩子们即使再馋也不敢多吃。 或者把银杏果核放在石头上磨出小孔,剔出核肉,拢起小嘴一吹,“嘘——”地一声,那声音又清脆又响亮,把人心里吹得痒痒的。 等到收白果的时候,身手敏捷的小伙子上树前,总要对着村庄大声吆喝道:“打白果啰,打白果啰——”那吆喝声抑扬顿挫,极富音乐感,于是孩子们就成群结队地就往树下赶。过了几天,才发现手上开始蜕皮,可到了第二年照赶不误。 村南的小溪,是天目溪的一条支流。村里人不知它叫什么,也许它本来就没有名字。河床很宽,溪流却很窄,只占了河床的很小一部分。溪水时急时缓,或深或浅,清得令人叫绝,有阳光的日子甚至能看潭底的游鱼。 孩子们最喜欢的是背根鱼竿,到堰坝脚去钓鱼。有一种叫“老太婆”的鱼是最容易上钩的,刚刚逃脱了没过几分钟又会来咬鱼饵。或者在脸盆上蒙一块白纱布,上面开一小口,往里面撒点香料,浅水处一摆,人只管在溪滩上玩耍,过会儿去端起,准有鱼儿在里面蹦。 别看小溪平时温柔得像个少女,汛期一到马上变成毛头小子,年轻气盛,横冲直撞。溪上的木桥常常是被水冲了又搭,搭了又被水冲。小溪的南面,是一片片绿油油的稻田,村里人称之为对面畈。紧挨着对面畈的,是连绵起伏的黛色山峦,村里人称之为朝山。 如果你不怕辛苦登上朝山向北望,就会发现整个村庄被后山轻轻地拥着,像一只温暖的燕窝,人们就在这里生生不息地繁衍着。 多少年来,一只只小燕子从这里飞出去了。故乡的一草一木成了遥远的记忆,不经意间总有一缕淡淡的乡愁掠过游子的心头。 我,便是其中之一。 |
原标题: 百岁坊 |
作者:张帆 网络编辑:华亚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