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县 |
http://www.tlnews.com.cn/ 2010年03月04日 08:01:09 星期四 |
对陌生的地方总心存一丝遐想,大抵是文人的通病。这样也好,最起码可以按照自己的意愿去勾勒它的样子。所以书读腻时,我就去翻翻地图,看看文字写成的山山水水,看看线条绘就的大街小巷,斯时,亦能获得远行的愉悦。《庄子》临渊羡鱼,《淮南子》却说不如归家结网,现在的人几近要一网打尽吧。文明是进步过了头,文化却越来越萎缩,清风明月本无价,在物质时代,可惜只卖四万钱。 这是闲话。写不好小说,那就说说闲话。 闲话那天去县城,朋友给我看一本宣传册的提纲,信手一翻,就邂逅了“旧县”。我没想到桐庐曾经有过这样一个散发着幽幽况味的地名,那么令人心动。 我喜欢“旧县”二字。旧,让人想起贴在门边的陈年春联,红纸渐渐消退了本色,现出淡淡的白,间或有雨滴濡湿的晕点,入眼一抹繁华落尽的素然,心里不禁生出无欲无刚的平和。结尾辍一“县”字,分明就是充满人间烟火味道的一处凡尘了,但见南来北往的客人熙熙攘攘,且听南腔北调的口音此消彼长。 而且“旧县”这两个字,在我看来是有些高贵气息的。旧是淡的红,多像唐朝公主的纱巾呵,摇曳在历史的长河中。雅雅乎王谢旧气,灼灼兮清新之风。此时,“旧”是古的况味,“县”乃新的色调,集成了俗的生活。如果说“旧”是江湖之远,“县”是庙堂之高,那么镇则是连接江湖与庙堂之间的驿道了。 驿道早熟梨花处处开,梨花深处,鳞次栉比的白杨横戳于眼底,稻香在空气中飘逸,淡若无。若无的感觉真好,譬如柔若无骨,妙在若有若无之间;譬如淡若无痕,美在依稀可辨之境。 三轮车上装满西瓜,四轮车上载满肥料,自行车上驮着老人,摩托车上载着年轻美女衣袂飘飘,汽车里坐着中年男人大腹便便。这是画里的《富春山居图》呢,还是文字中的《唐朝》?或许都不是,也可能都有之,不过没关系,反正它是我虚构的旧县。真是莫名其妙,莫名其妙吗?仅仅一刹那,“旧县”二字便打动了我。涉世渐深,马齿徒增,没有感动,克制冲动,不再激动,幸好还能被打动,这说明我的赤子之心尚未泯灭啊! 曾几何时,梦中隐约来到过这里,但是真正到了这里竟然是比梦中更加像梦中,这里的天比别的地方更蓝,竟仿佛是透明的一样,如此纯洁清净。云,更似乎像是最巧手的匠人,用最美丽的白作成的手工。不经意间,感觉一切都是假的了,而且假得是那样的真实,可能这就是所谓的亦幻亦真吧。 这兴许可视为我对旧县着迷的一个原因吧。 我喜欢现在的桐庐,但我更怀念往日的旧县,是一见钟情的怦然心动,还是情人眼里出西施的一厢情愿?你们乱猜吧,反正人世间有许多事情本就充满玄机,像禅机一样不可言说,似谜语一般不好捉摸。 那天,娘岭坞农家乐饭店端上来普通炒青。都是茶叶,泡在水里,视觉和味觉上却是两码事。这年头,饭店与茶馆已非风雅之地,而是名疆利场矣。唉,风风雨雨的人生,有口茶喝就不错了,不敢挑剔的。好在我们之意不在茶,在乎话语投机也,坐在对面的作家朋友淡雅从容,玻璃杯袅着一捧茶的清香。或许只有这样的地方才能真正让人理解生命的意义,从绵亘中体味到生也无涯的感觉。 桐庐是山水小城,旧县乃古人之邦。 |
原标题: 旧县 |
作者:王天忠 网络编辑:董振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