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年 |
http://www.tlnews.com.cn/ 2010年03月04日 08:00:32 星期四 |
大年三十的一场瑞雪,让虎年的春节添了许多喜气与瑞气。按照当地农村的惯例,正月初一不作兴拜年,初二起才出门拜年。 每年大年初二都是去外婆家拜年。那是一个叫雷坞的小山村。小村背山面水,大源溪从村前潺潺而过,为村子添了无限诗意。村后青山如黛,草木葱茏,那里长眠着我的外公外婆以及大舅舅大舅妈。山下,一村人过着平淡如水的烟火日子。 雨雪未消,又大包小包,拖家带口,只得从县城打的。到达目的地,一家一家先分拜年的包头。一圈分下来,最后集中到小娘舅家用中餐。表哥、表姐、表妹、表弟以及大大小小平时难得一见的亲戚都围坐到了一起。清茶一盏,瓜子一碟,彼此快活地交流。表哥、表姐们好像未见得怎么老去,而表妹、表弟以及表侄和表侄女们都像树一样长高了。眨眼间,男孩成了小伙,女孩出落成了姑娘家,不介绍还真不敢认,以至于我那三舅妈一大早就闹了个尴尬的笑话。当天小表弟一早去三舅妈家拜年。三舅妈刚起来,见有个眼镜戴戴的小伙子走进院来,就问:“‘哈巴狗’,你这么早来干什么,老K还没开局呢。”表弟呆在那里,只得老老实实说是来拜年的。三舅妈再仔细看看,才发现自己闹笑话了。原来,三舅妈将我那表弟当村里那个整天窜进窜出来打老K的“哈巴狗”了。或许,在三舅妈的记忆中,表弟还是那个鼻涕拖拖的小鬼头。中饭时分,三舅妈还专门跑到小娘舅家来向大家“说明情况”。 饭桌上,大家面色酡红,兴致高涨。彼此除了述说着一年来的收获与艰辛,就是回忆那些过去的快乐时光,而这些光阴都围绕着这个叫“雷坞”的地方晕开来。几乎每个人都可以滔滔不绝说上一大堆。大人们谈论着村头亭子“杀北佬”,雷命山上打死日本佬分马肉,金萧支队驻扎在外公家三层楼上刺刀一长排,外公被抓壮丁又死里逃生等等陈年旧事。我们这一代谈论的就是小时候在外婆家的趣事。大表哥至今对后山那棵大樟树及那片大草地无限留恋,还对外婆家一张床上睡过七个人记忆犹新;小表哥对外公外婆让他吃冷粥头而给我吃氽鸡蛋耿耿于怀;我则记起了五六岁时,外公不辞辛劳背我上后山经常吃桃子的旧事。外公是村集体的仓库保管员,不贪不占,颗粒归公,为了我竟谋了点小私……这些氤氲的记忆伴随着饭菜的热气、亲人间的温情,丝丝缕缕,弥散在年的空气中,悠长复悠长…… 饭后,我还去看望了一位多年不见的老人。老先生出生地主家庭,无妻无子,写得一笔好字,还识百草,懂医术。有一年我生病,他上山采了草药,又走了七八里路送到我家里。六七年不见,老人老了许多。他躺在自己造的昏暗的小屋里,我坐在他的床前与他聊天。不时有水珠滴答着从屋顶漏下来,滴到棉被上。有人已在上面放一只塑料袋接水。八十一岁的老人前几天到渠道洗东西时摔了下去,无法动弹,生命危在旦夕。邻居家的一条狗,到村里去找人来救的他。他要我到抽屉里去找支笔写下地址,等病好了来县城会我。找了半天,笔终于没找到,倒翻到了我多年前为他刻的一颗图章。我离开老人的家的路上在想,明年这个时候还能不能再见到他。 有时想想,过年、拜年像一个吸力巨大的场,它将平时散布在四面八方忙于生计的人聚拢来,彼此交流,乐呵一番。年过完了,这个场也散了,个人依旧过着各自的平常日子。日复一日。 |
原标题: 拜年 |
作者:军哥 网络编辑:董振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