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邱升阳

马兰头清凉，是我很喜欢吃的野菜。江南二月，乍暖还寒之时，马兰头就开始悄悄地出现在河滩野地、田头地脑、沟渠垄畔。暮春初夏，我和妻子经常在富春江边的河滩剪马兰头。习惯上，把剪马兰头说成“挑马兰头”。

马兰头属菊科，是多年生草本植物，又叫马兰、马莱、红梗菜、鸡儿肠、路边菊，最有趣的是其古代的名称“马拦头”。因马兰头鲜嫩多汁，又有一种特殊的清香味，古时马儿非常爱吃，吃后便不肯挪步，故有“马拦头”之名。此后，“马拦头”又衍生出惜别之意。清代有文记载，有官员摄上海县篆，离任时，村中儿童纷纷献上“马拦头”以送行，一时传为佳话，诗云：“欲识黎民攀恋意，村童争献马拦头。”

马兰头青绿色的长叶，宽大偏软，边缘带粗锯齿，富含水分，摸起来很光滑，而它从土中长出来的茎干，则是呈偏红色。这种小野菜，与荠菜、马齿苋、香椿、折耳根一样，都是很受欢迎的春菜。

挑马兰头这一风俗在南方由来已久，最早可追溯到春秋末期。出生于越国句无（今浙江诸暨）苎萝村的美女西施，小时候家境十分穷困，父亲卖柴，母亲浣纱，故常和小姐妹们到村边的地里挑荠菜和马兰头，用于家里缺粮时充饥度日。后来，便流传下一首儿歌：“挑荠菜马兰头，西施姐姐家在后门头……”

即便是现在，每年阳春时节，还是有很多人专门去找这味野菜。尤其在江浙一带，常见三五结伴的村姑，手持剪刀，挎着竹篮，在田间地头忙着挑马兰头。她们动作娴熟，忙而不乱，剪梗捋叶，又快又准，将清人所表达的“疏风小圃宜莺粟，细雨新蔬采马兰”那般江南田园诗意，与真实的生活场景恰到好处地融为一体。

“明前马兰菜中宝，明后马兰羊口草。”这指的是，因为季节不同，马兰头的口感差别很大。清明之前的马兰头最为鲜嫩，清香气十足，是南方人餐桌上不可或缺的时鲜。不过，新鲜的马兰头略带苦涩味，焯水后就会变得清香扑鼻，切细后拌入剁碎的豆腐干，加盐少许再淋上些麻油，即成一道美味可口的凉菜——香干马兰头。常吃大鱼大肉之人，很需要一点清新来开胃，吃了这道春天独有的菜，最是清爽解腻，让人唇齿留香、神清气爽。

除了做凉菜，马兰头也可炒肉、炖汤、做羹。马兰头干烧肉，是上海著名的传统佳肴。另外，马兰头还是一种药食同源的食物，其药用功效不可小觑。中医认为，经常食用马兰头，可以起到清热解毒、凉血止血、利湿消肿、降调血压等功效。

需要提醒的是，马兰头和香蕉、螃蟹等寒性食物相克，一起食用会引起肠胃不适，或影响营养的吸收。此外，脾胃虚弱者最好也不要食用马兰头，避免加重病情。

往年吃马兰头只是为了果腹，现在吃马兰头则是吃鲜美，吃细嫩，吃健康。马兰头看来是比较霸道的，也是属于那种不完全靠种子传播，有一棵就能靠地下根发出一大片的那种野草。所以在江南，有草的地方马兰头就会成片地生长，想吃很容易。吃法除了凉拌，也发展出了爆炒、做饺子馅儿等好多种。在浙江，几十年前就有人发现小小马兰头里蕴藏着大大的商机，于是开始大面积种植，并将这项新兴产业不断做大做强，所产的马兰头干，不仅供应国内市场，还大量出口创汇。现在国内人工种植的马兰头已经很普遍了。

我的内心永难忘记马兰头带给我的清凉微苦的美味享受！眼下，又到了挑马兰头的好季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