栾树绽果又一秋 |
http://www.tlnews.com.cn/2023年11月17日 07:58:01 |
■ 邱升阳 桐庐县城的大联路和江滨公园里都是一排排气宇轩昂的栾树。这些栾树已有碗口那么粗,足有十几米高,浓密的树冠几乎遮蔽了苍穹。栾树,落叶乔木,属于无患子科,黄山栾是栾树之一种,耐寒性稍差,广植于长江流域及其以南。每年四五月,栾树都有一场盛大的花期。栾树又名灯笼树、摇钱树、国庆花。台湾人爱其花,以花名树:金雨树。它的树形高大而端正,枝叶茂密而秀丽,树冠呈自然圆头形,春季嫩叶多为红叶,夏季绿叶如盖,入秋后叶色渐转为黄色,上面挤满了金黄色的花和粉红色的花果,十分醒目美观。栾树的花期相当短,从怒放到凋零,只有一两个星期。代之而来的是鲜红的泡状果荚——蒴果,三瓣又薄又脆的果皮围拢成三棱形,“非叶非花”,形状很像缩小版的杨桃,但颜色多变就像魔术师,刚结的蒴果浅绿和粉红渐变交映,随后变成深浅不同的酒红,在阳光下摇曳着醉人的色彩,经过秋风洗礼后,红色渐渐沉淀为温和内敛的褐色。果实远看似花,近看是果,好似永不凋谢的红灯笼。金秋九月,在黄叶的衬托下,栾树的蒴果显得分外妖娆多姿,远远望去,仿佛一群美丽的蝴蝶在翩翩起舞,又像一串串的油豆腐。我们小时候,会把栾树的蒴果夹在鼻子上玩,叫它“夹鼻子果”。 当栾树蒴果正红时,往往被误认为是栾树开花。这种误会其实也不奇怪,谁叫栾树的花那么低调,低调得让人常常将它忽略呢?栾树四、五月份开花,细细的淡黄色小花,生在树冠顶端,与绿色相近相融,朝着天空伸展,很不起眼,不易发现。若不是掉下一些落花来,走过路过几乎难以注意到栾树的存在。倒是蒴果红了之后,红色与绿色反差强烈,栾树仿佛才从一片绿意中跳脱出来,进入人们的视线。 台湾美学家蒋勋在《此时众生》里写过栾树,善于发现美的蒋勋自然注意到了栾树的特殊之处,他写道,普通植物大多是花儿极尽娇艳诱惑之能事,果实则像怀孕了的妇人般安静满足,仿佛所有的激情骚动都平静了下来,然而像栾树这样的植物则相反,它的花儿是害羞谦逊的,果实却艳红一片,如火炽热,它所有的力量和美貌都在彰显着孕育的喜悦。 我常常是看到红艳艳的蒴果时,才惊觉错过了栾树的花季。 栾树在中国可算历史悠久。北京植物园有两棵古栾树,明代栽植,距今500多年。先秦的《山海经》里已有栾树生长:“大荒之中,有云雨之山,有木名曰栾。禹攻云雨,有赤石焉生栾。” 清朝诗人黄肇敏在《黄山纪游》中,具体形象地描写了黄山栾:“枝头色艳嫩于霞,树不知名愧亦加。攀折谛观疑断释,始知非叶亦非花。”廖廖四句,把栾树的美写到了极致。朱元璋的儿子朱橚作《救荒本草》,称栾树为木栾树,描述其形态说:“树高丈余。叶似楝叶而宽大,稍薄。开淡黄花,结薄壳,中有子,大如豌豆,乌黑色。人多摘取,串做数珠,叶味淡甜。”《植物名实图考》则满含诗意地说:“(栾树)绛霞烛天,单缬照岫。先于霜叶,可增秋谱。” 民间有把栾树叫作“大夫树”的。《周礼》载:“天子树松,诸侯柏,大夫栾,士杨。”班固的《白虎通德论》亦记载,春秋《含文嘉》曰:天子坟高三仞,树以松;诸侯半之,树以柏;大夫八尺,树以栾;士四尺,树以槐;庶人无坟,树以杨柳。意思是说从皇帝到普通老百姓的墓葬按周礼共分为五等,其上可分别栽种不同的树以彰显身份。士大夫的坟头多栽栾树,因此此树又得“大夫树”之别名。唐代张说有诗写栾树:“风高大夫树,露下将军药”,几成绝唱。由于栾树被定位为坟头树,所以后来其地位一落千丈。中国最早的医书《神农本草经》即将栾树列为下品。但人们似乎不以为意,《梦溪笔谈》里说,汉代庭院即多植栾树。 冬天的栾树,颜色灰白,没有繁复的细枝,一副冷峻的形象,但栾树的果荚依旧还保留在树的枝头。当暖春来到之时,它那深红色钟形外壳,历经了一个漫长的寒冬之后已经变白,这时候那树上的“铃铛”就更像花朵了。 栾树,一年能占十月春,它总是从容不迫、浩浩荡荡,秋风掠过,它的叶果凌空飞舞,洋洋洒洒。栾树的光效自然柔和,色彩自然迷人,大气磅礴,层次丰富多彩,色彩饱满、清新靓丽、大气华美。古人不仅在荒年吃过栾树叶,还以之染蓝,以花染黄,称栾树种子为木栾子,以之作念珠。 我在想,一个人,如果错过了在春天开花,或者错过了在浓夏育果,那就学栾树吧,趁着秋风正爽,趁着天高云淡,开一树灿烂张扬、结满目绚丽辉煌! 黄山栾,四季更迭,色彩斑斓,默默无声。它自信地挺立于大地,优雅地展现自我,活出了尘世里的从容潇洒。“秋风生渭水,落叶满长安。”江南的深秋,竟然造就了这么多的神奇! |
原标题: 栾树绽果又一秋 |
作者: 网络编辑:杨露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