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看书不及抄书 |
| http://www.tlnews.com.cn/2020年10月22日 08:56:23 |
| ——我的手抄本《昆虫记》 《昆虫记》是一部让我常读常新的优秀作品。 《昆虫记》我以前看过两遍,现在拿起来看还是爱不释手。每一种昆虫在法布尔眼里都是精灵,在他的笔下,就连“清道夫”屎壳郎也变得那么可爱;杨柳天牛像个吝啬鬼,身穿一件似乎缺了布料的短身燕尾礼服;被毒蜘蛛咬伤的小麻雀,也会愉快地进食,如果喂食动作慢了,它甚至会像婴儿般哭闹;还有一条条甚至有点可怜兮兮的毛虫——那些松树上成串爬行的毛虫,居然能把自己的背劈开成气窗,这些气窗能够预测天气以及风暴…… 书中娓娓道来,如数家珍。比如西绪福斯蜣螂夫妇,一块儿兴高采烈地为自己的孩子准备“面包”,然后妻子在前面拉,丈夫在后面推,齐心协力滚动“面团”。即使中途货物被颠得倾斜,车辕翻转,六脚朝天。夫妻二人并不气馁,立即爬起,各就各位,又开始赶起车来,而且仍旧那么开心。这种热情高涨、推拉拖拽式的运输,一连持续好几个小时,最后蜣螂母亲觉得“面团”制作得完美无缺了,便抽身离去,去物色一个理想的地点。 蜣螂父亲则紧紧抱住财宝,生怕遭人打劫。等蜣螂母亲完成选址工作,并挖了一个小坑,就把“面团”推拉到坑边上,蜣螂父亲继续警惕地守卫着,抓住“面团”不放。而蜣螂母亲则用爪子和头罩又挖又拱,挖到小坑能够放下小半个“面团”,则小心翼翼地视“面团”为圣物,时刻接触着它,用背顶着它,这才开始继续往下挖。它们担心,在洞穴完工之前,圣物这么放着很不安全。不过在蜣螂家族里,也确实有不少既狡猾又暴力,专门窃取别人劳动成果的“盗贼”,有时候还会有两只蜣螂同时参与抢劫,它们会假装“好心”帮忙干活,然后伺机快速地滚走“面团”。如果被主人及时发现,抓了现行,它们会立马表现出一副无辜的表情,意思是刚才“面团”不小心滚下来了,它只不过是在阻挡“面团”的滑落,然后再假惺惺地帮主人推回去。当然也有直接靠武力掠夺的,难怪蜣螂夫妇如此地谨慎小心。 读到这里,蜣螂夫妻这种忠贞、这种默契,由不得你不发出感慨。 昆虫们有着超人的智慧和惊人的毅力,当然也有某些匪夷所思的行为,它们也会不小心发生不可避免的“工伤事故”。比如象态橡栗象在钻橡栗的时候,因为自己的钻杆太长,不小心脚下一滑,整个身子立即悬空,因无任何支撑点可以摆脱险境,最后筋疲力尽地惨死在自己长钻杆的顶端。 《昆虫记》是一部值得一生阅读的好书。书中极富画面感的描写,就好像我们是跟在法布尔身后一起观察到的一样。平实的文字,清新自然;幽默的叙述,惹人捧腹——人性化的虫子翩然登场,每一个章节都很有趣。 这次看着看着,我竟突发奇想:何不亲手抄一遍呢?对,抄一本真正属于我自己的《昆虫记》。 于是,第二天我便找来本子,翻到第一节“荒石园”抄了起来…… 1823年12月,法布尔出生在法国南方一个贫穷的农民家中。上小学时,他常跑到乡间野外,兜里装满了蜗牛、蘑菇或其它动植物。法布尔15岁考入师范学校,毕业后谋得初中数学教师职位。他花了一个月的工资,买到一本昆虫学著作,立志要做一个写虫子的人。法布尔一生勤奋刻苦,锐意进取,用了十二年的时间先后获得学士、双学士和博士学位。他前半生一贫如洗,后半生勉强温饱,但他没有向困难屈服,用毕生的精力致力于科学研究。 1879年,56岁的法布尔总算买下了一块属于自己的土地“荒石园”。一块长满杂草无法耕种的地,但这是昆虫们的乐园,也是法布尔梦寐以求的天堂。 除了法布尔,可能没有谁能像他这样纯粹地喜爱、并陪伴昆虫一辈子。除了《昆虫记》,可能还没有另外一本书这样让我着迷。 今天我又打开《昆虫记》,翻到了其中一节,有一段是这样描写的:“当严冬过去之后,雄米诺多蒂菲(一种昆虫)便开始寻觅配偶,找到后便与之安居地下。从此,它便对自己的妻子忠贞不渝。尽管它要经常外出,而且会碰上可能让它移情别恋的异性,但它始终不忘发妻。它以一种没有什么可以使之减退的热情,帮助自己那位在孩子们独立之前绝不出门的挖掘女工。整整一个多月,它用它那叉口背篓把挖出的土运往洞外,始终任劳任怨,永不被那艰难的攀登吓倒。它把轻松的耙土工作留给妻子做,自己则干着最重最累的活儿,把土从一条狭窄、高深、垂直的坑道往上推出洞外(为了生儿育女,米诺多蒂菲必须有一个又深又直的住所,两夫妻根据土层情况,一般会挖到一米到一米六不等)。 随后,这位运土小工又变成了粮食寻觅者,到处去收集粮食,为孩子们准备吃的东西。为了减少妻子剥皮、分拣、装料的工作,它又当上了磨面工。在离洞底一定距离处,它碾碎被太阳晒干晒硬了的粮食,将它们加工成粗粉、细粉,面粉不停地散落在面包房内。等到为孩子们准备好足够的食物,它精疲力竭地离开家,在洞外露天下凄然地死去。 而米诺多蒂菲妈妈则一心扑在这个家上,从未出过大门。它把一个个面团揉成圆柱形,把一粒粒卵分别产于一个个面团里,从此守护着自己的这些宝贝,直到孩子们长大,能独立离去为止。当金风送爽时节到来时,模范妈妈终于又回到地面上来。孩子们簇拥着它,然后自由自在地四散而去,到羊群常去吃草的地方大快朵颐。这时候,一心为了孩子们的慈母,便溘然长逝。 在父亲们对自己的孩子普遍漠不关心的昆虫界,米诺多蒂菲是个例外,它对自己的孩子们倾注了全部的心血。它总是想到自己的家人,从未想到自己。它原可尽享美好的时光,原可与同伴们一起欢宴,原可与女邻居们调情嬉戏,但它并未这样,而是埋头于地下的劳作,拼死拼活为自己的家人留下一份产业。当它足僵爪硬、奄奄一息时,它可以无愧地告慰自己:我尽了做父亲的职责,我为家人尽力了。 看到这里,你还会觉得昆虫渺小吗?它们是和人类一样的,也有妻儿家庭,也像我们绝大多数父母一样,为了后代含辛茹苦、任劳任怨,甚至不惜献出自己的生命。 “荒石园”是法布尔的钟情之地,《昆虫记》则是我的钟情之地,希望每个人都有一片自己的钟情之地。 桐庐的唐朝状元施肩吾,在年少的时候,曾将一百二十卷的《汉书》手抄两遍。苏东坡也喜欢抄《汉书》,一生抄了三次。我“疯狂”抄写的《昆虫记》,有22万字,虽然才抄了32页,但我已体会到了这样逐字逐句地抄写乐趣。听书不及看书,看书不及抄书,尤其是对作者用词的精准性更能把握和理解。更何况现在用笔写字的机会越来越少,很多字都写不出来了,再说抄写还能让我们的心静下来。 于是,我抿一口茶,心平气静地继续抄写。 |
| 原标题: 看书不及抄书 |
| 作者:罗萍 网络编辑:俞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