芦苇道 |
http://www.tlnews.com.cn/2019年05月19日 08:30:00 |
■江娇芬 刘常是辽河口芦苇滩上的一名渔夫,村里人几乎家家都有几亩几十亩芦苇滩,但他没有,他只有一只小小的排船,终日以打鱼为生。初冬,芦苇收割的季节,他偶尔也帮人家收收运运苇子,赚点工钱。 苇子是好东西,刚开割的苇子是上品。剥开外衣露出白白的茎,那是最受客商喜欢的,每年这时候,一些做扇席或工艺品生意的商人就会争先来到辽河口,订制还在滩里没有收割上来的芦苇。再迟些时候,上品的苇子收割完,只剩下些次乱的,就割了卖给造纸厂,这样的苇子价格要低一些。 立冬过后,芦苇就开割了。人们划着船到芦苇滩上割了苇子,一捆一捆扎好用船运到芦苇坝上,收苇子的车就停在坝上,过了称,付了钱,装上车就运走了。车子来来往往,坝上的那条道被车轮压的坑坑洼洼,本来就是滩涂地,车轮一滚过就成了泥浆路。这条道虽不是大道,却是过村人的主道,也是村里人去芦苇荡的必经之路,泥浆裹脚,大家每次走过都苦不堪言。可惜村里缺少资金,没有能力来修路,村民除了外出打工的,就是靠打渔和割芦苇卖钱为生的,也没有多大的收入,要凑份子修路也是有心无力。刘常看在眼里急在心里,但因为没有经济能力,一时也想不出好的办法。 一次,刘常在给三叔家运苇子,运到坝上,看到客商的车子早就等在坝口了。他帮着把苇子背上坝,有一捆苇子没捆紧,装上车时绳子松了,苇子就散落在了地上。刘常连忙去捡起来,因为前一天刚下过雨,滩涂地更是泥泞,底下的苇子就沾在了烂泥上。老板站在车上说:“算了算了,不要了,太脏了!”刘常顺脚就将掉在地上的苇子踩在了脚下,突然一个想法就在脑中冒了出来。 晚上,刘常来到三叔家,三叔吃完了饭正疲惫地躺在靠椅上休息。刘常进了门有些不好意思地说:“三叔,我想跟您商量个事!” 三叔见是刘常,坐起了身说:“阿常,什么事呀,是不是来跟我结算工钱?” 刘常说:“也算是吧,三叔,您滩上还有多少苇子没割的?” 三叔说:“还有几十亩呢?怎么你不帮我割了?” “哪能呢,”刘常连忙解释说,“我不要工钱,我想要苇子,三叔,把我的工钱都结算了苇子给我吧,品样差点的就行,我自己去割!” “你要苇子干什么?”三叔惊讶地问。 “有用!”刘常笑着说。 三叔想了想说:“你这小子有啥想法,还不肯告诉叔呢,那好吧,你要多少苇子自己去我东滩地上割,那里有两亩多的芦苇滩,大概能割两千多斤,就按市场价一毛三给你,到时在你的工钱里扣吧!多给少补行不?” “行!行!”刘常高兴地连忙应答。 第二天,人们走往芦苇荡时发现坝口的道上落了许多苇子,大家都说,肯定是哪个收苇子的老板车上的绳子没捆紧,掉了一路,可惜了。三叔早上去芦苇地的时候也看到了路上的苇子,他看了看一路同去的刘常,说:“谁掉的苇子?这么好的苇子多可惜!”刘常笑着摇了摇头,三叔就没有再问了。 又过了两天,人们走往芦苇荡的时候又看到路上掉了一层苇子,大家走在这层芦苇上,一边走一边又觉得很奇怪。有人说,怎么又掉了?哪个装车的活做的这么不牢靠?又有人说,这也挺好,走路的干净多了。三叔今天来芦苇滩时也看到了地上铺着的苇子,但他没有说什么。刘常也跟往常一样,跟三叔割了一船的苇子,运到坝口帮着收苇子的老板一捆一捆地往车上装。老板站在货车上一边接三叔扔上车的苇子,一边说:“老三叔,这路上的苇子是谁掉的?今年的苇子价格不算低,掉了这么多苇子怕要损失好多钱了。不过,这泥泞的路倒好走多了,车子也不容易陷进去,我们开车走路的还得谢谢他呢,哈哈!”老板站在车上说着笑起来。 三叔看了看刘常,问:“是你夜里割了苇子来铺的吧?” 刘常正抱起一捆苇子往车上扔,听三叔这么问,知道已被三叔看破了,连忙说:“三叔,不是跟您说好的,这苇子算我的,在我的工钱里扣。” 车上的老板停下手里的活探过头来问:“老三叔,怎么回事呀?这是谁铺的路?” 三叔白了刘常一眼,抬头跟老板说:“就这小子,问我买了苇子来铺路。算了,这小子也是为了大家走路方便些,没有能力铺石子水泥路,才想办法铺了一条芦苇道,虽然是小事,也是利民好事,这些苇子就算是我的吧!” “不行,不行,三叔,我们说好的,这苇子是我跟您买的,你得收我的钱,在我工钱里扣!”刘常急着说。 “哦,原来是这么回事,”车上的老板想了想,说,“铺路的苇子也不用算谁的,老三叔,你也不用扣阿常的工钱,他靠着运点苇子赚钱也不容易,这样吧,你滩上剩下的苇子我按现在的价格再给你加一毛,要是人家涨价了,我也照样涨,你看怎么样?” “算来算去,那不把铺路的苇子钱算你头上了?哈哈!”三叔指着老板笑起来。 “哈哈!没事,这价我涨的情愿,”老板接过刘常扔上车的最后一捆苇子说,“阿常,这捆苇子别捆得那么紧,松一点,松一点。” 刘常说:“再松要掉了!” 老板笑着跳下车,说:“这不是你教的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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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标题: 芦苇道 |
作者: 网络编辑:周叶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