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中的老农具 |
http://www.tlnews.com.cn/2019年04月13日 08:35:04 |
历史悠久的农耕文化,是中华文明的重要内涵,也是中国劳动人民几千年生产生活智慧的结晶。一首首脍炙人口的诗歌,一部部家喻户晓的电影,一件件独具特色的旧农具,它们用自己独有的方式承载、延续着古老的农耕文明,也记录了一代代桐庐人的旧时光。 一根扁担一个家 入春的某天下着小雨,江女士在县城县行政服务中心楼下等朋友,遇见一个大伯戴着斗笠挑着担子走来,他笑着问江女士:“草莓要吗,早上刚摘的,可新鲜还甜。”说着,掀开了箩筐上的遮雨布,江女士还未说话,旁边的小姑娘就围了上来要买两斤。大伯笑眯眯地拿起杆秤称斤约两,做完生意,又拿起扁担挑起箩筐向人多的地方走去。 卖草莓的大伯走远了,他肩上一上一下有规律晃动的扁担,勾起了江女士儿时的回忆。 扁担,扁圆长条形挑、抬物品的竹木用具,扁担有用木制的,也有用竹做的。无论采自深山老林的杂木,还是取之峡谷山涧的毛竹,其外形一般都是简朴自然:直挺挺的,不枝不蔓,酷似一个简简单单的“一”字。 扁担的历史可以上溯到几千年,有考古学家在汉代墓砖上发现了扁担图案。更有史书记载:汤人初居天山汤谷,国在山颠之端,取水于山底之河,以竹为器,背负上下多有不便,汤人皆以竹为杖,这个“杖”就是扁担的雏形。有了扁担,就大大地减轻了劳动的压力。庄子的《胠箧》一文中“然而巨盗至,则负匮、揭箧、担囊而趋,惟恐缄滕、扃繘之不固也”。这个担就是扁担。壮族古老的扁担舞,也可见证扁担历史的久远。 我县素有“八山半水分半田”的地貌特征,这里的农民祖祖辈辈以水稻、小麦、油菜等粮食生产为主业,由于山地资源丰富,山路多,扁担也成为了早年间我县搬运货物最为便捷有效的工具。 江女士的外公家中杂屋的角落里就有一根即使布满尘埃,也依然泛着光泽的扁担。 这根扁担是毛竹做的,表面光滑,特别是中间那一段已被肩膀磨的光溜溜的。“小时候在外公家过暑假,时常跟着挑满两箩筐粮食的外公在田埂上走,外公走一段路,压得弯弯的扁担会转到另一个肩膀上,从田里走到家里,总要换上好几次。”江女士说,不管两头的萝筐怎么上上下下,扁担怎么左右闪动,外公总是走得非常稳,从不闪腰也不摇晃。 “小孩子总是喜欢学大人干活,长得大一点了,就要自己也挑一挑,不过挑扁担可是项技术活。”江女士说,记得有一次跟外公去村口的井里打水,那口井水甜,村里人都爱喝。外公用小铁桶往上汲了两桶水,在扁担两边的挂钩上挂好,江女士自告奋勇的上前挑扁担,结果当然是洒落一地的水。 挑水也是非常讲究的。两只水桶,前面的距人较近,后面那只则离远一些,稳住前面的桶,保持一只手垂下不用,另一只手按住前面的力臂,不然后面的水桶就会打着脚后跟。“走得时候就得重心低一点,减轻肩膀的压力,整个身体上下摆动迎合扁担上下起伏的节奏形成共振,水也不会洒出来。”江女士说虽然原理都懂,真要挑的既轻松又省力也不容易。 南方的扁担大多是用竹子做的,以前的农家子,基本上都会自己削扁担。“外公的扁担是从山里砍来的老毛竹,取离蔸最近的那段,这样削出的扁担最坚韧。”江女士比划着,从中间一破两半,从削节到把竹子削成扁担状,一气呵成,削扁担的刀要特别锋利才行,这样扁担成型,然后再慢削精修。有些人家里的扁担还会刻上姓名,这样就不容易丢。 早年间,由于山路崎岖,成熟的庄稼、水果、茶叶都要靠扁担和独轮车运送。一到收获的季节,弯弯曲曲的小路上,三三两两的粮农、果农、茶农,肩上担着沉甸甸的庄稼或水果或茶叶,扁担上下摆动着,人也有节奏地迈着步子,带着每家每户的希望。 “小时候住在县城西湖弄,经常看见各式各样的小贩挑着扁担来弄堂里卖东西,吃的东西最多,有卖酒酿的、卖小馄饨的、卖酸辣菜的、卖水果的等等,甜的、咸的、香的无不挑着担子前来售卖,扁担担到哪,买卖做到哪。”江女士说,如今,随着商场的兴建,现代物流、互联网的崛起,街上挑扁担的人已经很少看见了。 担粮食的扁担在战争年代曾经发挥过极其重要的作用。如今还在小学语文课本中的《朱德的扁担》讲的就是朱总司令和红军战士挑粮食的故事。普通的扁担讲述了一个不平凡的故事,几十年来,一直被人们传颂着,教育和鼓舞了一代又一代人。 “板凳宽,扁担长,扁担绑在板凳上,板凳不让扁担绑在板凳上,扁担偏要绑在板凳上。”这段有趣的绕口令犹记在耳,里面的“板凳”“扁担”却随着生活环境的变迁,渐渐成了记载岁月的物件。扁担弯了,可能被遗忘在某个角落,但是全身被磨得发亮的扁担,记录着老一辈人肩挑一家的担当,承载着对美好生活的向往,对明天和下一代的希望。 一夜连枷响到明 连枷,又称梿枷,桐庐人称其为枷条。 这是一种农村手工脱粒农具,农村里就地取材,选取四、五根韧劲十足的柳条,或经烘烤弯曲的竹片,铺成一排作经成为纵线,再用葛麻藤条缠绕作纬成为横线。一端折弯的地方制成轴套,用枢纽的方式,拴上一根长长的竹竿作为舞动操作的连枷把手,这样一副连枷就基本做成了。工作时上下挥动竹柄,使敲杆绕轴转动,敲打作物使表皮脱落。 连枷的出现比较早,根据历史文献记载,连枷或起源于黄河流域,然后传至长江流域及以南地区。《国语齐语》中写到:“令夫农,群萃而州处,察其四时,权节其用,耒、耜、枷、芟。”其中的“枷”即指连枷,说明连枷在战国时期就有了。南宋诗人范成大在《秋日田园杂兴》中写道:新筑场泥镜面平,家家打稻趁霜晴。笑歌声里轻雷动,一夜连枷响到明。诗句形象地描绘出连枷农作的场景,字里行间无不透露着农民丰收的喜悦。 田家少闲月,五月人倍忙。作为桐庐主要的油料作物,油菜在我县的种植历史悠久。晒足了阳光,“吃饱”了养分,油菜渐渐褪去嫩黄色的花裙摆,结出一串串金黄、饱满的果实,一幅“底气十足”的样子,若是见此场景,农民们便心照不宣,这代表着收割的信号。 “上世纪七八十年代,枷条在桐庐还是很流行的,几乎家家户户都有一两个。它的竹柄很长,立起来比成年人还高出许多。”家住横村镇里濮村的汪银姣说道,油菜从长花到花期结束,大约2个月,花期过后,便结果,结成菜籽,等到菜籽成熟一个月左右,农民就可收获,不过要把握时机,既不能过早,也不能太晚,否则容易降低油菜籽的产量和质量。天气好的时候得赶紧收割,打出来的菜籽可以晒一会太阳,差不多半干,才不会发芽。 然而这个时候往往温度也很高,中暑也是常有的事,但都抵不过丰收带来的喜悦,家里老老小小齐上阵,帮忙收油菜、打菜籽,地里不时传来欢声笑语。 “小时候,我和小伙伴们都很喜欢舞枷条,如果能舞得好,算是件了不得的事情,大人们拿你跟邻居孩子作比较,邻里都知道你能干,大家都夸你,那股自豪感就上来了。但是有些时候使不出劲儿,脸就会憋得通红,就会换来一阵欢笑。”上世纪70年代初,出生在横村镇浪石村的卢女士小时候可没少干农活,对她而言,舞连枷、打油菜籽像是发生在昨天的事。 “打油菜籽前,先腾出一块空地,拿锄头平整平整,再铺上一块塑料篷布,把收割好的油菜放上去,不能放太多,也不能太少,得放的均匀些。”卢女士补充,跟“双抢”比起来,打油菜籽算是个稍微轻松点的活,不必弯腰,只不过连枷的使用还是讲究技巧的,不仅要平衡好挥动连枷的力度,还得调整好角度。 使用时,需右脚在前,身体前倾,双手前后握起竹柄向下用力甩动,枷就重重地拍到铺晒在地上的油菜杆或豆荚上,油菜籽或豆子便破壳而出掉到场上。有时两人对打,抑或是三五人、七八人,相对站成两排,一排同时甩起,连枷在空中转一个优美的圆圈,同时甩下,打下时的空隙,另一排同时甩起,连枷在空中画一圆圈,再同时甩下,你一下,我一下,拍好一层,再重新铺上一层,继续重复拍打。随着油菜秆节奏性的敲打声与连枷的吱嘎声,菜籽的子粒便落下来了。若是没有完全打完的油菜杆子,小孩儿们心里是乐开了花,站上去一顿踩,享受极了。 接下来是筛选,有人习惯用粗筛子进行筛选,有些人直接用手反复筛选去掉油菜籽壳,直到全部留下乌黑发亮的油菜籽。 “今年家里种了2亩油菜,到时候把油菜籽全部送到村里的油坊加工,100斤油菜籽大概能加工成四十斤左右的菜油。”汪银姣笑呵呵地说道,用自己种的油菜制作成的菜油,跟外面的完全不一样,品质好,味道香,孩子们喜欢吃,送给亲戚朋友也受欢迎,备足自己吃的,多余的还能卖个好价钱,给家里带来一笔不错的收益。 除了油菜籽,诸如金灿灿的麦子、绿茵茵的碗豆、蚕豆、绿豆、黄澄澄的大豆、黑乎乎的芝麻等等农作物成熟后,若要将穗包和荚壳里成熟的果实尽快地剥离出来,旧时,都离不开连枷。 如今,机械收割成为农业现代化的标志之一,由于操作简单、收割速度快,受到了广大农民的青睐。收割机只需在田里来回穿梭几趟,一茬茬油菜杆被卷起送入机器,一次性完成秸秆粉碎、菜籽分离等工作。不仅解决了人工收割成本大,效率不高等问题,一定程度上也改善了秸秆焚烧带来的环境问题,一举多得。 悠悠岁月,落落情怀。连枷,这个看似简单的脱粒工具,却聚集了先人们的聪明智慧与宝贵经验,烙印着一代代人的生命记忆。 记者 应致远 裴佳欢/文 黄强 单佳铭/摄 部分图文资料源于网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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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网络编辑:吴晓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