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严光“怀仁辅义”的意义和价值(下) |
http://www.tlnews.com.cn/2018年06月08日 08:50:06 |
李锡元 三、王莽篡政失败是严光提出“怀仁辅义”的直接原因 王莽新朝仅存十五年,这是全国混乱、动乱的十五年。王莽定国号为“新”,是因为他的列侯是新野侯,这与汉中之王的刘邦定国号为“汉”是一样的。此后,中国历代王朝的国号如魏、晋、隋、唐、宋都如此命名。以嘉名作国号始于元。王莽上台,就想在政策上力图追求各方面都面目一新,连官职名称也回到太古时代,西汉的县长官称为县令,但王莽将县令改为县宰。仿周代而设置三公、九卿、二十七大夫、八十一元士。王莽为了实行天子王道,计划实施古代的井田法,后来在一片反对声中收回成命。又以农本主义为名,轻视商人,强化盐铁专卖法,取消旧币铸造新币,人民不接受,仍偷偷使用旧币,王莽严厉惩罚加以禁止。王莽推行的社会改革也引起豪族的不满。虽然王莽的改革本意是试图拯救人民,但结果是庶民的生活没有得到改善。这样,王莽在豪族一片“复兴汉室”的打倒声中下台。 王莽上台本来就存在不安定的因素。突如其来的复古改革造成社会更加动荡。外交陷入困境,汉朝与匈奴关系良好的时候,汉曾将王位授予匈奴的首领,但王莽认为蛮夷称王乃不逊,将授予匈奴的印绶收回,降格为侯。汉授予匈奴的印章是“匈奴单于玺”,王莽授予的印章是“新匈奴单于章”。“玺”是王者使用的印章,降格之后才用“章”。有一“新”字,说明完全将匈奴视为附属国。 武帝时代以后,儒学兴盛,有人倡导君臣之义,严厉谴责王莽篡权乃大逆不道。这些观点后来成为各地豪族的理论指导。由于政治使人民大受其苦,农民揭竿而起,农民起义军“赤眉军”、“绿林军”队伍迅速扩大,由于他们一直没有强有力的精神支柱,也没有团结的核心思想,内部四分五裂。赤眉军膨胀到十万大军在那个大动乱的年代要养活也十分艰难,于是这些农民起义军很想在汉室找一个皇帝,但内部又不统一。地方豪族武装集团的领导人刘秀、刘玄与汉朝王室有深渊关系,他们包围了长安,王莽被杀。最后胜利者是豪族集团的领导人刘秀,他成为东汉王的创始人光武帝。 实际上推翻王莽政权的是农民起义军,但是他们不能建立自己的政权。人民渴望安定,他们无法给予人民安定,他们没有建立统治天下所必须的组织。建立组织,就必须具有铁一般的纪律。他们做不到,所以最后只是“打下了江山,坐不了江山”。而光武帝以严厉的纪律约束军队,以宽容的态度网罗人才和兵力。光武帝集团和赤眉军的不同就在于“智”的差距。光武帝曾在洛阳太学研读。由于严光的父亲严士恂,曾担任过南阳郡新野县令,严光随父居住在新野,得以与南阳的刘秀同游学。随着父亲新野满任,严光随父回到了余姚。这时期,光武帝刘秀和严光都熟读了《战国策》、《史记》、《尚书》、《孙子》等史书,熟知谋略,受儒家影响很深,所以光武帝是很了解严光的才干,严光一提出儒家的核心思想仁义,就很快被接受。他一当了皇帝,叫严光出仕辅佐也是必然的。加上光武吞并赤眉军后,剩下的就是残喘于陇(甘肃)的隗嚣和蜀(四川)的公孙述这两个地方政权。在《后汉书·岑彭传》中看到这样一段话:建武八年(32年),光武帝致信正在攻打陇的部将岑彭,其中这样写道:人苦不知足,既平陇,复望蜀。每一发兵,头须为白。 可见光武帝很期望他的同学严光去帮他理朝政是多么迫切。严光不愿去,就写下了“怀仁辅义”的施政要略。 四、光武帝在治国中是接受严光的“怀仁辅义”治国方略的 前面已经讲到了以儒家学说为主导的“怀仁辅义”治国理念,包含有丰富的治国理政、立德化民的智慧。特别是注重社会和谐和民本治国理政的智慧。光武帝看到严光的信札后说了句“狂夫也”。但这“狂夫”两字,往往被后人理解为骄傲自大的一种姿态。其实孔子也说过:“不得中行而与之,必也狂狷乎。狂者进取,狷者有所不为也”(《论语·子路》)。这里告诉我们,中庸不能实现,中行不得而遇,只好寄望于“狂狷”了。“狂者”的特点是敢想、敢说、敢做,行为比一般人超前;“狷者”的特点是不赶热闹,不随大流,踽踽独行,富于创造精神,更多地体现自由和独立。“狂夫”精神,以汉以后社会往往被形容为敢于开创或革命的一代知识人或文化人的性格代表。希腊的圣哲柏拉图说:“没有某种一定的疯癫,就成不了诗人。”德国哲学家叔本华,曾对各个时期的独创的知识人作过调查研究得出结论:“天才无例外都具有某种精神上的优越性,而这种优越性同时就带有些轻微的疯狂性。”所以光武帝说严光狂夫也,不仅是对严光思想的深刻了解,“怀仁辅义”的核心就是忠恕仁爱。刘秀在第三次去请严光时就带去了信札:“古之大有为之君,必有不召之臣。朕何敢臣子陵哉……箕山颖水之风,非朕之敢望。” 光武帝定都洛阳,明确宣告复兴汉王朝,基本继承了西汉的各种制度,但不是原封不动地全盘照抄。对行政进行大规模的整顿改造,减少官衙的数量,削减定员。减少军队的数量,取消了原先农民一到适龄期,就进兵营接受训练的制度。特别理解严光提出的在汉高祖创业之后,需要像文帝、景帝时代的让人民休养生息的“天下悦”恢复期的建议。在内政问题上频繁颁布解放奴隶的诏书,对老弱贫困者予以粮食补贴。东汉还主张“王者不治夷狄”,“马上夺天下,不能马上治天下”。光武帝在接受了严光的注重社会和谐和民本的治国理政以后,物色了一些人专门从事如何立德、兴国、教民化民。 严光要光武帝做到“天下悦”,当然包括儒家的“和为贵”的思想,“知和而和,不以礼节之,亦不可行也。”要以德报德,不能以德报怨。光武帝在接受了严光的“怀仁辅义”之后的第二年,对赤眉军、铜马军这样政权意识薄弱的部队采取宽容的态度,《后汉书·光武帝纪》写道:“悉破降之,封其渠师为列侯。” 在外交上,光武帝以“吾理天下,亦欲以柔道行之。”怀柔政策比军事远征的成本要低得多,而且效果很好。建武二十年(44年),有韩的廉斯人苏马堤来乐浪郡,献上贡品。光武帝封他为汉廉斯邑君。东汉提出的“王者不治夷狄”,对后世影响很大。直至明朝都主张“中国”帝王不要直接统治“夷狄”,应与“夷狄”各守其境,施行“厚往薄来”和平相处的方针。明太祖十分节俭,但他指示:“诸侯夷酋长来朝,涉履山海,动经数万里,彼既慕义来归,则赍予之物宜厚,以示怀柔之意。”(《明太祖实录》卷一五四) 这里还得提一下,严光致光武帝信札中为什么要提出“阿谀奉承要领绝”呢?因为在王莽时代,汉朝的廷臣、高官都是见风使舵,甚至侯霸也依靠吹捧当上了王莽的大臣,还动员严光出仕,严光坚拒。那个时代还没有“科举”,许多人是靠朝中的亲朋好友关系随意举荐的,哪怕是在当地深孚众望、公义廉洁的人,如朝中无人也是当不了官的。虽然儒学在西汉已经国教化,在东汉成为礼教至上的社会,但光武帝一上任,仍有一些官员弄虚作假,用欺骗的手段,谋取官职,中饱私囊。所以严光要光武帝认真对待王莽时流行的许多大臣对王莽阿谀奉承的弊端。光武帝执政时,对严光的建议非常重视,他在“科举”雏形的“选举”中要按照“贤良方正”、“直言”、“明经”、“有道”、“茂才”、“孝廉”等科目举荐高官。其中最重要的是“孝廉”科目。孝顺清廉是光武帝刘秀寄予希望的骨气之士。并严格规定,举荐者如果在当地深孚众望、公认廉洁的人未被举荐,或者举荐者玩忽职守,或者弄虚作假要受责或处分。所以光武中兴中的一个亮点是全国孝顺廉洁蔚然成风。有个担任汝南郡太守的欧阳歙因测量耕地弄虚作假,一千多万钱中饱私囊,尽管家族八代都是博士,一直教授《尚书》,弟子为他哀求者多达千人,甚至有年轻人愿意替他去死。但是,光武帝没有赦免他,欧阳歙最终死于狱中。 《后汉书》与早于它的《史记》、《汉书》的很大不同点是列传中没有《货殖列传》和《游侠传》。《后汉书》作者范晔是南朝东晋至宋朝时代的人,而东汉是儒教时代,崇尚礼教至上。因此东汉时代不允许史书中写入侠客传。但东汉由于光武帝理解严光的隐居不出仕,因此把逸民,就是隐者,不愿仕宦、远离俗尘、淡薄名利的人也写入正史。这就使我们对严光隐居富春山的评价有了历史的根据。(完) |
原标题: 论严光“怀仁辅义”的意义和价值(下) |
作者: 网络编辑:周叶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