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分明月寄乡愁 |
http://www.tlnews.com.cn/2022年05月20日 09:03:07 |
诗中的白公,即白居易。这首诗是唐朝时桐庐分水柏山人、诗人徐凝在《答白公》诗中,表达对白居易的感激之词。 说到白居易,喜读唐诗的人,无人不知。“离离原上草,一岁一枯荣。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就是他脍炙人口的作品。白公是我国唐代伟大的现实主义诗人,他的诗歌题材广泛,形式多样,语言平易通俗,有“诗魔”和“诗王”之称。他官至翰林学士、左赞善大夫,有《白氏长庆集》传世,著名的代表作有《长恨歌》《卖炭翁》《琵琶行》等。传杭州的白堤就是当年白公在杭州任刺史时主持修筑,他曾有诗云:“最爱湖东行不足,绿杨荫里白沙堤”。为纪念这位诗人,杭州人遂将这条白沙堤称为白堤。 分水人徐凝怎会与当时在京城为官的大诗人白居易携手登城楼呢?而且是在酒醉的情况下。 原来,徐凝自幼勤奋好学,与施肩吾在分水安隐寺和龙口山(今五云山)一起读过书,少年时就才华初露,闻名于当地。唐朝元和年间,因出色的才华,他与施肩吾同举进士。施肩吾中进士后,不愿做官,先去学道修仙,后率领族人去开发澎湖,成为中国历史上开发澎湖的第一人。徐凝中士后,起初选择了入朝为官,任户部所属金部侍郎,掌管库藏、货物、权衡和度量等事。 唐宪宗元和年间,伟大的唐朝经历了安史之乱后,藩镇割据,结束了盛唐的神话,国力日渐衰微,当朝腐败,百年帝国逐步走上了下坡之路。而徐凝为人正直,品性高洁,他不是那种阿谀奉承、攀附权贵之人,因而他的为官生涯并不顺利。本想一展才华,结果却因秉性耿直,在京反而处处遭人冷眼。偌大的京城里,高官众多,只有白居易和元稹对他以礼相待,那种孤独的落寞感可想而知。 元稹,唐代中晚期的著名诗人,与白居易并称“元白”,他25岁与白居易同科及第,并结为终身诗友。著名的《行宫》诗:“寥落古行宫,宫花寂寞红。白头宫女在,闲坐说玄宗”,就是元稹所作。另外,他的传奇《莺莺传》(又名《会真记》)为唐人传奇中之名篇,后世戏曲作者以他的故事创作出许多戏曲,如金代董解元《西厢记诸宫调》和元代王实甫的《西厢记》等。 人生能遇上“元白”这样的知心朋友,足也! 这日,徐凝照旧心情郁闷不乐。为排解徐公连日的愁绪,白居易请徐凝到长安城楼附近的酒家喝酒观景,并互相研讨诗文。春光融融,街上人来人往,多少人为了到京城而挤破脑袋啊。徐白二人一边喝着美酒,一边聊着当朝的政事。几杯酒下肚,二人都不觉醉意朦胧,徐的心情也略有好转。酒罢,白居易又携徐凝登上城楼,观看长安城繁华的街景。景随情移,原来觉得眼前的美景都为他人而开,现得白公的热情相款,徐凝觉得城墙外的鲜花似乎也在为他开放,对官场渐渐冷却的心因友人的关爱变得有些温暖。面对此情此景,于是徐公当场吟诵了一首《答白公》诗,即本文开篇的这首诗。 在徐凝离开京城长安南归前,他曾向刑部侍郎韩愈呈上过一首辞别诗:“一生所遇惟元白,天下无人重布衣。欲别朱门泪先尽,白头游子白身归”。人生在世,朋友不求多。世态炎凉,有谁愿与一介布衣为伍呢?人世的繁华和苍凉都不过生存的状态而已。这首诗表达了徐凝对元稹和白居易的知遇之恩和感激之情,也袒露了他对当时社会只重名不重才的不满。 另外,他还在《长庆诗》和《正月十五夜呈幕中诸公》诗中倾诉了自己官场失意、孤独不得志的处境: “山头水色薄笼烟,久客新愁长庆年。身上五劳仍病酒,夭桃窗下背花眠。” 山光水色淡如薄雾,又像一袭袭轻纱笼罩大地。我徐凝在京多年,但愁怀难遣。哎!心病重重,唯有喝闷酒来排解心中的愁苦,可是这酒怎么越喝越愁啊。窗外桃花妖艳盛开,哪有心思欣赏,索性不看花了,背着桃花睡闷觉吧。这首诗,让我们看到了一个孤独的江南才子,在京城寂寥的生存状态。 “宵游二万七千人,独坐重城图一身。步月游山俱不得,可怜辜负白头春。” 大街上宵游之人熙熙攘攘,徐凝我孤身一人坐一旁。明月高悬,月色如洗,我也没有心思去游山。来京这些年,我头发渐白,却一事无成,真正辜负了这几年的大好时光。 这种远在他乡的愁怀越积越浓,不得志的徐凝觉得再在京城待着已没意义,与其同流合污,不如两袖清风回归乡里,回到老家的分水江畔去,依着江边的柳风,钓鱼、喝酒、吟诗、把锄,做个地道的农夫和诗人,与闲云野鹤为伴,做个心地坦荡的人,成为自己的主人。 友人的热情最终没能留住徐凝坚定南归的心。经过数年的仕途生涯,看透了官场的黑暗,徐凝再也不愿在这个大染缸里混了。长庆三年(823)夏秋之交,徐凝愤然弃官,回到了桐庐分水天目溪畔的老家——柏山坞村。 早秋,天气依旧热得让人冒汗。分水江两岸山林披翠,田里的晚稻已近成熟。自京南归的徐凝背着手站在江边,他双目忧郁地望着对岸的龙潭,只见水清见底,游鱼青石。家乡明净的山水,使他禁不住深深地长长地吸了几口气,似要把积郁在心中的浊气吐尽。逃离那个黑暗的朝政,虽然“白身”回归,没有干出什么政绩,但他感觉呼吸顺畅了很多。 只是远在京城的白居易对徐凝的“一生心事酒泉休”心理,认为是暂时的,对他的白身归家,不免会心酸,于是特地拜托时任礼部校书郎的睦州人李频去探访徐凝,这在他的《凭李睦州访徐凝山人》诗:“郡守轻诗客,乡人薄钓翁。解怜徐处士,惟有李郎中。”可见白居易对徐凝深切的关爱之情。 回归柏山后,远离朝政的徐凝晨出晚归,白天戴着笠帽坐在江边钓鱼,宛如渔翁,傍晚回家煮鱼喝酒,吟诗写字。其间,他也行游各地名山大川,先后到过庐山、天台山、武夷山、嵩山、长江三峡等地,留下了许多脍炙人口的诗篇。《庐山瀑布》便是其中的一首杰作:“虚空落泉千仞直,雷奔入江不暂息。今古长如白练飞,一条届破青山色。”诗句写出了庐山飞瀑的气势和壮美。他的《忆扬州》诗:“萧娘脸下难胜泪,桃叶眉头易得愁。天下三分明月夜,二分无赖是扬州。”道出了远人的别时音容以及今日自己的情怀,意境含蓄深远。这首诗本意是怀念旧人,但扬州人却以此大做文章,着意宣扬扬州的明月。无意中,徐凝为扬州的明月做了广告。 钓鱼、行游、喝酒、吟诗、写字,这样的生活慢慢地排解了他心中的郁闷。也许他的行为不被乡人理解,也为同僚看轻,但他的心跟江里的鱼和天上的鸟一样,是自由的。 《光绪分水县志》称:“徐凝心悰元远、闲澹孤清,悠然自得于言外。” 徐凝一生诗作颇丰,《全唐诗》卷四七四存其诗一卷,计100首。除了诗名外,他的书法也很了得,尤以行书为最。“他的书法用笔遒劲挺健、自然洒脱、心手相应、变化无穷,具有很高的书法造诣。”据北宋《宣和书谱》载:“徐凝,书有行法,其笔意自具儒家风范,非规规于书者。”由此不难想见,徐凝是个多才多艺的才子。 我的老家在分水江的支流后溪畔,每次回老家,都会情不自禁地将视线转向右边的柏山村,因为,这里孕育了一位唐朝进士、大诗人和书法家,他将一生的心事和才华凝在了诗文和书法里。 “天下三分明月夜”,他将二分给了扬州,还有一份留给了家乡分水。因为他,分水江的人文星空变得更高远,分水江的人文历史显得更深厚。 |
原标题: 一分明月寄乡愁 |
作者:孟红娟 网络编辑:叶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