篱笆墙的影子 |
http://www.tlnews.com.cn/2019年11月18日 09:15:40 |
■ 李改进 在这个传统农村向新农村转型的时代,一些传统的东西渐渐消亡了,有些还顽强地在一些地方坚守着。前不久到皖南农村走走,在一村旁见到了久违的竹篱笆,扎得甚是齐整紧密,护着村外茂盛的庄稼和蔬菜。走近欣赏之余,一条长长的篱笆墙影子勾起了儿时的记忆。 那时,哪个山乡小村没有几道弯弯曲曲、高高低低的篱笆?游动在村庄周围,呵护着百姓赖以生存的粮田和菜地。只因鸡鸭猪狗满村都是,要防禽拦畜没有别的招数,只有扎紧篱笆,这是最简便、经济的举措。大人们从山上砍来小竹子,打上木桩,扎上两三层横条,然后交叉插上小竹子,一条篱笆就站立了。因为竹的东西耐腐烂,又轻松,经得起日晒雨淋、风吹雪压。又为了长久之计,有的采来很多木槿条,插在原先的竹篱中,让它慢慢地繁殖长高。几年之后,木槿就长到一人来高,取代了竹篱,由干燥的竹篱变成了活泼翠绿的木篱。有了生命就有了生机,木槿每年都会长时间开花,花蕾深红,花瓣粉色,十分鲜艳夺目。其实,那无生命的竹篱也会生花,甚至是花枝招展。但这些花是由植物的光顾“移花接篱”上去的。你看,那牵牛花的藤蔓,细细长长、柔弱缠绵,偷偷摸摸爬满篱笆。或一夜醒来,或艳阳高照,它向时空吹奏起紫色的喇叭时,这篱笆就有了灵动,扮艳在走过的人面前,擦亮了人们的眼睛,吊起大家的胃口,发出由衷的感叹:小精灵竟把小喇叭举过了头,在献殷勤呢!这样的篱笆,同样似一条灿烂的“长龙”在舞动,给村庄镶上了花边,成了一道门前风景。 那些年代以粮为纲,耕地十分珍惜,都是充分利用、见缝插针的,这在农家的篱笆上就得到了充分体现。那藤蔓作物往往会蹿上占地很少的篱笆“打擂台”,并发挥得淋漓尽致。黄瓜、丝瓜、南瓜、冬瓜、四季豆、刀豆、扁豆……交换着把篱笆打扮成一道道绿屏,生气盎然。它们的花蕾招蜂引蝶,它们的瓜果是村民的有机佳肴。这综合利用的立体农业,是篱笆功能的一大亮点,它挑走了多少与粮争地的难题,农家的光景就是在这一花一叶、一瓜一果中安然消遣,浓郁的乡味也在这自然架构中搭建。 篱笆代人管束,像一堵透明的墙,但它毕竟是挡君子的,也有辜负人们期望的时候,遇到偷盗者就招架不住。尤其是碰到那些调皮的顽童,善于打洞,从竹篱钻进钻出捉迷藏。我们小时有胆大称雄者,常入篱笆内的瓜地,抱来香瓜、西瓜,大家围着村角分着吃,称他为“王”。不管怎样,篱笆总是个障碍,也是一种道德的警示,有它总比没它强。它不仅围,还有隔的作用。有些地界模糊,有的蚕食它地,有时堆放混杂。既说不清,又道不明,易产生矛盾,引起纠纷,还会出大事。如果事先请它出面,隔上一道篱笆,就做出了一道界定,像一条落地的“法定”,谁也不逾越,省却了多少口舌? 可见,这种围与隔的作用是小中见大的。它与土围墙相比,要小巧玲珑得多,也透气透亮,耐人交往。当旭日东升,村里的大伯大妈就走动在篱笆旁,隔着篱笆朗朗交谈,闲话搭讪不绝于耳;月上东山,村姑小伙常常手扶篱笆,抒情立志,谈笑风生。这种田园生活由来已久,陶渊明“采菊东篱下”的诗句,原来在自家门前就可读懂。千百年来,人们竟把篱笆融合成一种文化,展示一种生活,赋予一种哲理,代代传承。如“寄人篱下”、“逃出藩篱”、“一道篱笆三个桩,一条好汉三个帮”、“篱笆扎得紧,野狗钻不进”等等。言简意赅,朴实无华,导引人生。 现今,随着城镇化、新农村的兴起,乡村那不经意的篱笆在人们的眼中渐渐消逝,而那长长的影子、含蓄的景致却潜在一代人的心中。 |
原标题: 篱笆墙的影子 |
作者: 网络编辑:周叶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