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年我特想老家 |
http://www.tlnews.com.cn/2019年07月01日 09:01:18 |
临近春节,我回到北方久违的老家。到家不久,父亲就告知我老家小村庄拆迁通知下来了。在南方定居多年,回老家总是匆匆,故乡的小村庄早已遗失在记忆的角落,算来已有数十年未曾踏上那片故土。随家人驱车前往那个村庄,极目所至,一片平坦。土屋、大树、小湾、菜园都去哪里了?记忆里的小村庄呢?心口莫名有些钝痛……八十多岁的老祖母得知消息后,那几天更是格外的恍惚,夜不能寐。在回忆、想念、痛惜、不舍中,年迤迤然已至。 许是年岁的缘故,许是距离的疏远,一年又一年,更是平添了几分乡愁。 祖父已离开三年了,那一年的春节他的病又加重了很多,很多时候他都在滴液,营养液一滴一滴……小鱼儿吐泡般的液体顺管流下,流进他那孱弱的身体里。他的笔记本里画圈的地方越来越多,圈儿代表着这一天他又没能吃下东西。祖父已年过八旬,虽然很多时候他会说,我活到这岁数已够了,可是祖母却说祖父常常在无人的夜悄悄落泪,打湿枕头。祖父精神好些时就会出门,虽然下楼还颇费力气,可他还是执意拄了杖往北走了很远,祖母在他的身后寸步不离。 祖母说祖父是想家了。老家就在小城北面的一个小村庄里,自从数年前,二老离了家搬到了城里,祖母没事时最爱做的就是在客厅的窗前站定,眺望远处,在极目所处,一条柏油马路逶迤走向远方,顺着它就可以到家的,祖母常指给我看,而我仿佛嗅到了老家小院里那灶火里传出的烟火味,听到了鸡鸣、狗吠,看到小院里那终日青葱的菜园儿。祖母自从来到城里,就再也没有做过锅子饼。以前她是做饼的能手,老土灶、小平锅,噼啪的木柴,一张薄饼,青菜豆腐,就像卷起了天下的美味。想吃,祖母说离了家,她再也做不出那个味道了,还不如不做得好。还有邻居老人做的玉米面窝头。远离故乡的人,吃到故乡一蔬一饭,哪怕是看上几眼,也是亲切的。想家,每每说起眼中总是挥之不去的乡愁,或清淡或浓郁。这几年里,家中事故,祖父、外祖父皆故去,父母身体也不安好,人生三十几载,虽人情惨淡,心中一隅却更是莫名挂念着北方那个小小的村庄。 常常会在某个瞬间,归家之心是如此浓烈。 路口那块拴马石还在,两边的大树枝叶茂盛,一群鸡在家门口闭目养神或是自由散漫地跺来跺去,它们像极了这里的主人,一把锈迹斑斑的大锁挡住了我回家的路,寄放钥匙的邻人不在家,我只能像一个路人,从门缝里偷偷窥视这所曾经叫家的院落。梧桐树下那杯飘香的花茶犹在,花猫也似乎还卧在那儿呼呼大睡,那棵无花果树依旧伫立,那个喜欢钻葡萄架的孩子还在忙着偷吃,只是这里已没有了柴火灶的幽香,也就没了生机。屋门的漆面已是脱落,给人的感觉唯有破败二字。这里已是老村,周围新屋绕圈而建,老村在其怀抱中,新与旧像极了两个世界。 觅得回家的小路,迎面遇村人,却是两两相见不相识,笑问客从何处来,一种愁绪油然而生。曾经我是那样渴望离开家去触摸世界的边缘,义无反顾地踏出去,走得愈远愈好。然而人又总是在离开后才会发觉家的温暖、故土的亲切。于是我想回却又回得这般辛苦。路在,家没了,消失的是村落,增添的却是那无处安放的乡愁。 一年年、一岁岁,树叶绿过又黄过。家就像一个符号盘旋在心间,可是回家的路却是越来越远,远到我都不知如何才能抵达。 年初一,已归于平静的小村又一次喧闹起来,当我到时,平坦的黄土地早已被厚厚的红色所覆盖,就着鞭炮声,人群离了又来,来了又走。 这个年,家没了,但无论如何改变,这儿依然是故土,户口薄上祖籍处不变,在此后的的人生中,在山一程、水一程的路途之中我还能触到故乡的温度,当然那也是任风一更、雪一更也无法阻挡住的。 这已足够了,家还在,它在心中。 |
原标题: 这一年我特想老家 |
作者:刘晶莹 网络编辑:俞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