益母草 |
http://www.tlnews.com.cn/ 2017年09月15日 09:15:46 星期五 |
益母草,生于山野、河滩、草丛中,及溪边湿润处,夏天开淡红或紫色小花,广泛分布于全国各地。根、茎、花、叶、果实,皆可入药。 ——题记 初三毕业那会儿,考砸了。填报志愿时,无奈写下了“杭州护士学校,专业:护士、助产士”——最后那三个字,当时可是迟疑再三,下了狠心才填上去的。要知道,在我们农村那可是被唤作“接生婆”的一个行当。 拿到录取通知书之前,心里一直在祈祷,最好是“护士!护士!”可拿到的通知书上却赫然写着“助产士”三个醒目的大字,可在我眼里分明已幻化为另外三个我不喜欢的字眼。当时的第一反应就是马上告诉妈妈:“假如有人问起,就说是护士专业。” 后来到护校学习,才知道助产士其实是半个妇产科医生,有部分处方权。到医院各个科室实习,也是跟医生的时间多于跟护士的时间。护校毕业,我被从桐庐的江南之南,分配到江北之北,当时的情绪是低落的。幸运的是,所在医院的领导和同事都很热情,对我这个远道而来的小姑娘也很关心,尤其是同科室的郑雅仙医师,更是把我当作自家人看待。 记得参加工作后不久,一个闷热的午夜,一阵急促有力的敲门声把郑医师和我叫醒,来人把我们俩带到了印渚大桥头一位产妇的“家”中——那是一幢黄泥平房,两开间。以前集体的时候,是用来堆放杂物的,后来分田到户就一直闲置着。时间一长,无人修缮,门早就没了。右边的半间屋顶早塌了,墙体也已部分倒塌。倒了一半的房间,长出几棵比房子还要高的芦苇……就在左边那间,还能勉强遮风挡雨的所谓房间里,躺着一位刚刚因急产来不及送医院的产妇和一个刚出生的新生儿。 我们一路小跑赶来,还没喘口气,一进屋,顿时一股刺鼻的血腥味和汗腥味,混合着脏衣杂物的霉味,一起扑鼻而来……我不由一阵阵恶心。心里直嘀咕:讨饭子,生什么孩子,脏么脏死!这会儿郑医师早忙开了,忙着检查产妇和新生儿:“新生儿窒息!”“产妇大出血!” 当时屋里只有半支蜡烛和一只手电筒,闷热的天气使我俩汗流浃背,破旧的房屋中无数蚊子嗡嗡飞舞。就是在这样的恶劣环境条件下,郑医师硬是凭着娴熟的技术和丰富的经验,已经窒息的新生儿终于“哇”地一声哭出声来了,产妇的病情也暂时稳定了下来。由于身边条件不允许,当务之急是尽快把产妇送到医院。在搬运产妇的过程中,郑医师不慎腰部受了伤,可她硬是咬着牙一声不吭地坚持着把产妇送进了医院。 几天后产妇母女俩平安出院了,可郑医师的腰治疗了足足半个月,一个月过去了还提不了重物,从此落下了腰疾。需要补充一下的是,郑医师不仅没让医院报销医药费,更没提什么加班费,自己还掏钱买了补血药送给那位产妇。 事后,郑医师只说过这样一句话:“要饭的也是人!” 我是在郑医师的影响下一天天成熟起来的,熟练掌握了接生、人流、放环、取环、门诊看病等,从而成为一名合格的基层妇产科医生,更重要的是,我在郑医师身上学会了做人。比如半夜急诊的产妇没有地方烧点心,就让他们到我们的宿舍里去烧碗鸡蛋。碰到什么都没带的产妇人家,还提供鸡蛋、碗筷给他们。虽然都是些小事,但对他们来说却是雪中送炭。 难忘一个通宵连着接生了8个宝宝后累得差点趴下,走出产房门口时,家属露出的欣慰笑容;难忘一位产妇对我的夸奖:“罗医师名字取得真好,罗萍罗萍一路平,接生孩子个个顺”;难忘有位产妇给孩子取名字叫“师萍”,以纪念教师节出生,罗萍医生接生;难忘挤上公交车,还没等我反应过来,会有人抢着帮我付车票,惭愧的是我都不记得他们的孩子是什么时候生的;难忘走在路上,会有车子突然停下来,热情地送我一程;难忘节假日会收到许多产妇的问候短信和明信片,心里的那份感动和温暖…… 从事助产士工作以来,亲手接生的宝宝数以千计,当年我接生的第一个宝宝现在都已30来岁了。 风雨兼程一路走来,回头望望,原来自己就是一棵益母草,摇曳在寒来暑往的四季轮回里。 |
原标题: 益母草 |
作者:罗 萍 网络编辑:俞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