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邻居 |
http://www.tlnews.com.cn/2017年07月14日 08:49:57 |
老邻居阿毛一家,上世纪九十年代初就搬至学田畈了。在这之前,我们一直是隔壁邻居。 因为拆迁,一些老邻居们都散了。有地的别处建房,如阿毛;没地的只好买房,如我们家。原本路不拾遗,夜不闭户,热热闹闹的弄堂已不复存在了,老邻居们也很少再有机会聚在一起了。 小时候,阿毛给我的印象很深:三十岁左右,个子不高,人很是精神。当时任城关大队某生产队的队长,他很忙,白天忙着出工干活;晚上还在家里忙着开会或调解纠纷等。因为大门敞开,常常能听到他们家传出的大嗓门的说话声、谈笑声,甚至是争吵声。 阿毛有一个姐姐,大学毕业后在上海工作,听说是搞建筑设计的。因为有这么一个优秀的女儿,阿毛娘在人前说话的底气特足,说话的声音也特高。老太太吃得好,穿得好,嘴里叼着烟,天晴的时候就在家门口拿张竹椅子坐着,跟来来往往的人聊聊天,生活过得很是悠闲。阿毛还没结婚时,家里显冷清,老太太就把外孙女带在身边。外孙女叫红卫,跟我一般大,人长得白净、漂亮,也很乖巧。记得那时候,我们常在一起玩,当然,一起玩的还有好几个小伙伴。红卫跟我和另一个叫爱武的女孩很要好。 上小学了,红卫、爱武和我同一个班。我们一起上学,一起放学,一起玩耍,整天形影不离。有一天,阿毛家来了一个很洋气的女人,张口闭口就是“阿拉阿拉”的。我们知道那是红卫的妈妈,她每年都要回来一趟,看看老母亲,看看女儿,最多待上一个星期。可是这一次不一样:早上,我在门口喊红卫去上学,出来的只有老太太一人。老太太红着眼圈告诉我,红卫走了,回上海读书去了。我整个人都呆掉了,昨天我们还在爱武家的门口跳牛皮筋,爱武学了一种新跳法,教会了我,约好今天放学了再跳。可是…… 要过年了,红卫跟她妈妈一起回来了。她长高了,更白净了,也更漂亮了。我们之间却有了说不清道不明的距离感,就像桐庐到上海的路程一样远。后来,红卫跟她妈妈一样,一年也只回来一次。除了必要的走亲戚,她基本不出门,整天躲在家里用功,听说她妈妈给她布置了很多作业。我们虽说住在两隔壁,却无法像以前一样玩在一起了。 阿毛恋爱了,女方很年轻,20来岁,满月脸,身材丰满,见人总是笑,大家叫她小萍。听说和阿毛是一个小队的,两人在劳动中看对了眼,过程很简单。也许不简单,只是我那时候小,不懂吧。谈了半年不到,两人结婚了。小萍生了两个儿子,由老太太帮衬着养大。 后来他们搬到了学田畈,便渐渐没了消息。 十年前,我也搬了新居,把家安到了天目溪旁,离学田畈很近,有时也会路过他们家门口。我看到他们家跟别家不一样,房子虽说朝着马路,却不开门做生意或者说没有租给别人开店。大门进去便是桐庐人老底子的堂前,或家人齐聚在八仙桌前吃饭,或左邻右舍聚在一起聊天,又或者四人桌上打扑克,搓麻将,其余三三两两围着观战。在一爿爿大大小小、花花绿绿的店面夹杂里,这样的人家显得特别有烟火气。 我很好奇,总想进去看一眼,但又觉得唐突,一直也没踏进大门半步,只是路过的时候,遇到主人打声招呼,仅此而已。那天,晚饭吃好出去散步,又走到他家门口。只有阿毛和小萍夫妻俩坐在门口,看见我过来,夫妻俩热情地跟我打招呼,却错叫了我的名字。我有些尴尬,刚想纠正,小萍也发现叫错了,回想了一下,才叫对了。阿毛在一边自嘲:老邻居了,长久不联系,名字都忘了。夫妻俩又叫我进去坐一坐,我应了。阿毛立刻打开电灯,堂前即刻明亮起来。我扫视了一下,看陈设跟我们以前住的老房子没啥区别:墙壁上一张画,画下一张长几,简简单单的一张八仙桌,几张靠背椅和方凳。再看主人,岁月这把刀已经在他们曾经青春的脸上刻下了沟沟壑壑,青丝染上了霜。阿毛,这个以前不苟言笑的能人,向我打开了话匣子。他问起了我妈妈的身体,也讲起了他家老太太生前的病情;说到他儿子孙子的情况,还提到了上海的外甥女红卫等人的近况,他满脸的自豪,说是上海的阿姐每年春夏期间都要来他这儿住上几个月……我不断点头,他谈兴更浓。 此时,外面有人叫小萍去跳广场舞,我便告别了夫妻俩继续散步。华灯初上,凉风习习,吹开了我的思绪:二十多年过去了,我们的生活确实越来越好了,令人遗憾的是老邻居间的联系却越来越少了。 |
原标题: 老邻居 |
作者:闻伟芳 网络编辑:叶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