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风中，蓝天下，白云间，一群天鹅结伴自由地飞翔着。他们正赶着南迁，将在南方气候较温暖的地方越冬、养息。

年轻的雌天鹅和雄天鹅在南迁的队伍中特别显眼，他俩形影不离，时而温情脉脉，比翼双飞；时而你追我赶，互相调情；时而摩颈示爱，幸福洋溢在整个天鹅群中。雄天鹅和雌天鹅约定，明年三四月间他们将一起飞到雄伟的天山脚下，在水丰草茂、湿润凉爽、幽静唯美的天鹅湖畔生个小宝宝。

这天风很大，雌天鹅顺着风势开心地上下翻滚飞翔时，一阵钻心疼痛使她一下子失去了方向，直坠入一口深深的枯井，雌天鹅的翅膀不知被什么东西击中了。环顾四周，阴暗潮湿，一阵恐惧涌上雌天鹅的心头，她顾不得巨痛，几次试着起飞，最终都失败了。白天鹅的到来，吸引了这儿的一群癞蛤蟆，天上掉下白天鹅，这意外惊喜一下子让癞蛤蟆们不知所措。这时，有只强壮的癞蛤蟆站出来，提议请大家尽可能地帮助这位不速之客。于是，大家纷纷行动起来，有的给白天鹅找来吃的，有的找来疗伤的药物，还有的找来干净的草让受伤的白天鹅舒服地躺着。

当看到心上人遭遇不测，雄天鹅围着井口急得团团转，在雄天鹅的恳求下，天鹅们一起围在井口，想办法要把雌天鹅救出来。可是因为枯井太深，大家空着急，一点办法也没有。于是只好在这里等待，等雌天鹅伤愈后自己飞上来。雄天鹅每天找来雌天鹅爱吃的，扔进井底，还在上面不断地鼓励和安抚雌天鹅。时间一天天过去，天气转冷，天鹅们不能再等待下去了，大家劝说雄天鹅先走吧，可是雄天鹅不愿放弃，大家飞走后他仍然留下来，照样每天给雌天鹅送去好吃的，他希望雌天鹅能早日康复，飞出枯井。

身陷枯井的雌天鹅，心情很糟糕，虽说这儿的癞蛤蟆们也尽心照顾自己，但怎么才能离开这儿呢？她几次偷偷尝试起飞，都失败了。要命的是她发现，既使伤口好了也飞不出去，因为井底太小了，不足以让她展翅。她明白如再不劝说雄天鹅南迁，他会冻死的……当第二批南迁的天鹅经过时，雌天鹅一再要求雄天鹅跟随天鹅群南迁，她答应自己一定在这里养好伤，等待来年再相会。雄天鹅含泪与雌天鹅依依惜别。雌天鹅望着井口的蓝天，心也被雄天鹅带走了，她坚信，雄天鹅一定会来救她，她们还将一起飞翔，一起生可爱的宝宝。

此刻，也许没有人关注那只强壮的癞蛤蟆，这些日子来内心最不平静的可要数他了，虽然生活在井底，总梦想着自己能与众不同。小时候他听过一个故事：生活在水塘边的一只癞蛤蟆爱上了经常来此生活的白天鹅，为了不让白天鹅讨厌自己，他骗说自己是青蛙，随后两个经常偷偷约会，被天鹅妈妈知道了，天鹅妈妈告诉白天鹅说，傻孩子，那是想吃你肉的癞蛤蟆，千万不能跟他一起了。白天鹅说，可是他说他是青蛙呀，青蛙不是我们的朋友么？这么长时间了，也没吃我的肉啊！天鹅妈妈说，你被骗了，青蛙的背部是光滑的，而癞蛤蟆的背上有瘩疙。白天鹅不相信这是真的，又去找癞蛤蟆。癞蛤蟆说，那你晚上来摸摸我的背吧。晚上，白天鹅与癞蛤蟆约会时，一摸，还真是滑溜溜的，于是她开心极了，两人约好，等白天鹅南迁回来再相会。当白天鹅离开后的第二天，这只癞蛤蟆就死了，原来，那晚，他把自己的皮给剥了……强壮的癞蛤蟆听这个故事就入神了，他也希望碰上可爱优雅的白天鹅，既使把自己的皮剥了也心甘情愿。如今，癞蛤蟆欣喜之余又有点担心，白天鹅会爱上我吗？她会开心吗？她会不会就要离开？无数个不确定让癞蛤蟆只得备加小心地帮助并保护着雌天鹅，不让她饿着，不让她累着。每天，他的任务就是尽可能地找到小虫子给天鹅补充能量，他非常希望天鹅能够在这里过得快乐。当他知道天鹅喜欢吃水草，便利用井口照射下来的一点阳光种下水草，并默默地陪伴在天鹅身边。

井底的日子，雌天鹅郁郁寡欢，有时，她仰望井口，看白云飘过，看星星升起，想象在蓝天下自由地飞翔的快乐；有时，她回忆与雄天鹅交颈而眠，成双成对互相嬉戏的情景。思念雄天鹅，向往自由飞翔，这些情感不断地折磨着雌天鹅的内心，在她看来，原来和同伴抢食物、打打闹闹是何等幸福的事啊！还好，春天终于来了，雌天鹅见到了雄天鹅，她看到雄天鹅意气风发地站在井口，心情异常激动，他们互相呼唤着对方，诉说离别后的相思。雄天鹅把路途中一些趣事讲给雌天鹅听……可是，怎么帮助雌天鹅飞出枯井？谁也想不出一个好办法。于是，在雌天鹅的催促下，雄天鹅和鹅群们又飞走了。雄天鹅不可能独自留在这里，周围的环境不适合天鹅的生活习性。

雌天鹅的日子在单调中一天天过去，她对身边的癞蛤蟆有着感激之情，偶尔也会给他讲讲井外的世界。雌天鹅甚至想，如果有一天自己能出去，一定把他也带上，让他看看外面的树林、草地、蓝天、白云。等待、期盼、回忆成为雌天鹅生活的全部。有的时候雌天鹅也会忘记自己是一只天鹅，她会学着癞蛤蟆的样子一跳一跳的走路，会为他们之间开心的事而开心，甚至是抓到一条蚯蚓，也会和癞蛤蟆一样高兴，每当这时，她仿佛自己就是生活在这里的癞蛤蟆。

春去秋来，只有当雄天鹅南迁越冬或飞回北方生活见面的时候，雌天鹅才会知道自己是天鹅，自己原本可以自由地飞翔，原本可以生活在优美的天鹅湖畔，可以和雄天鹅交颈而眠，相亲相爱……也就是在这个时候，雌天鹅心情特别地沮丧，其实她是多么想和雄天鹅一起，哪怕生活在井底，一起知冷知暖，相依为命，白头到老。可是，她不能这么自私，让雄天鹅放弃那广阔的蓝天，肥美的水草，山泉、小溪。于是，她希望雄天鹅忘了她，再找个好的伴侣，过好自己的生活，不受如此煎熬。当再一次与雄天鹅见面时，雌天鹅告诉雄天鹅，自己在井底生活也习惯了，最关键的是自己爱上了癞蛤蟆，癞蛤蟆也非常地爱自己，以后就没有见面的必要了……雄天鹅失落地飞走了。

雌天鹅伤心极了，她不知道自己这样做对不对，想起那只为爱情将自己皮剥了的癞蛤蟆，为他的勇敢和坚定而感动。她想，原来生命没有高贵和卑微之别的，雌天鹅此时多么希望自己本来就是一只癞蛤蟆，没有飞翔过，这样就可以与身边的癞蛤蟆恩恩爱爱、永远幸福的在一起。

尽管有癞蛤蟆的疼爱和精心呵护，雌天鹅还是抑郁成疾。在将要离世的时候，雌天鹅轻轻地把癞蛤蟆搂在怀里，内疚地说：“对不起，癞蛤蟆，下辈子，下辈子不管我是天鹅还是癞蛤蟆，我们一定在这里相见，相爱，哪儿也不去，就约定在这里过一辈子，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