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赛群

这天，县计生指导站张站长带着医护人员下乡搞“三查”，里山村一位育龄妇女看见她就捂着嘴直笑：“张站长，你快到我们村去一趟吧！听说月秀大妈怀孕了！”

张站长好生奇怪：“月秀大妈？她媳妇正在孕期，怎么婆婆也怀孕了？”那妇女说：“可不是吗？村里人都这么传呢！要是真的话，这媳妇婆婆可要一同坐月子喽！”

张站长一听，这事非同小可！她连忙把手头的工作向同事交待了一下，然后就风风火火地上路了。她找到月秀大妈的家中，亲亲热热地叫了一声“月秀大妈”！

月秀大妈正坐在门前大柳树下织小孩子的毛衣，一抬头看见来客人了连忙起身：“这不是张站长吗？上次我陪媳妇到计生指导站孕检时，咱们见过面，一晃好多天了。咦？今天你亲自上门做孕检来了吗？”

张站长笑着一边点头，一边上下仔细打量月秀大妈，只见她的腹部果真微微隆起：“你说得对！是上门做‘三查’来了。你呀！怎么上次不告诉我呢？来来来，快躺下，快躺下，让我先给你做完检查再说吧！”

月秀大妈吃了一惊，她从来没听说媳妇怀孕，连婆婆都要做检查的。如今计划生育咋就这么讲究呢？这时张站长又说话了：“别难为情，没事啦！中年妇女意外怀孕又不是你一个，检查一下再去做手术比较稳妥点！”

月秀大妈一听这话，就像突然被大马蜂蜇了一口似地，她猛地跳了起来：“什么？意外怀孕？张站长，你说这话到底什么意思啊？”张站长说：“我听说你有喜了……”

月秀大妈更来气了，一把拉住张站长的手：“你快告诉我，是哪个嚼舌头的说我怀孕了？我非要她说清楚不可！”

看见她反应这么激烈，张站长连忙劝她说：“月秀大妈，你才48岁，意外怀孕也是正常的，何必动气呢？”

月秀大妈大嚷道：“怎么不生气？我老头子死了都十多年了，我怀哪门子孕啊？这不成心给人脸上抹黑吗？”

张站长吃了一惊，连忙说：“啊呀！月秀大妈，真对不住，真对不住！看来是我听错了。不过——”她朝月秀大妈又打量了一回：“你是真有点胖哎！我们‘三查’是查环、查孕、查病，要不，我给你查一查有没有妇女病吧。”

月秀大妈坚决地摇头说：“我不查，传出去别人还以为我真有事！身正不怕影斜，再说我的身体好着呢！心宽体胖，能吃能睡，什么病都没有！不用查！”

话说到这分上，张站长也没办法了。她看了看手表说：“哟，时间不早了。反正我来了，趁便抓紧为你媳妇检查一下胎位吧。”月秀大妈连忙从房中搀出媳妇，张站长为月秀大妈的媳妇做完孕检后，发现胎儿一切正常。她吩咐了月秀大妈媳妇几句注意事项后，就急急忙忙走了。

这件事就这样过去了，月秀大妈有时还拿这事当笑话讲，可慢慢地，她笑不起来了：她的肚子似乎比媳妇大得还快，到后来连走路都显得有点气喘吁吁了。

这时候，媳妇认真地劝她：“妈，我看您还是去计生指导站检查一下吧，也好让我们放心呀！”

月秀大妈这回真生气了：“现在肥胖的人到处都是，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呢？再说我是一个寡妇，现在去计生指导站检查肚子，那不是没事找事吗？”

媳妇劝不动她，只是说：“妈呀，那您要注意饮食多运动，自个儿在家减肥吧！”

“这话说到点上喽！”

月秀大妈从那天开始减肥了，可无论她怎么用功，这“肥”不但减不下来，而且肚子越“减”越大。原来宽宽大大的衣裤，如今全都变得紧紧巴巴的了。

那天傍晚天特别热，见婆婆满脸流汗，媳妇说：“妈，您拿我的孕妇装穿好了，晚上家里反正没人来！”月秀大妈一听也对，穿件宽大的衣服凉快凉快再说。

哪里料到，她刚刚穿上孕妇装，院子里就进来一个人，是村头小木加工厂的老梁头。大妈惊喜地叫起来：“啊呀！老梁头，你到深圳儿子家大半年了，今天才回家？”

老梁头一声不吭，对着穿上孕妇装的月秀大妈呆呆地看，好像不认识似的，然后“哼”了一声扭头就走。大妈感到好奇怪，刚追了几步，一看自己身上的孕妇装，又折回里屋换衣服，然后一路小跑地赶出门去了。（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