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妈的越剧生活 |
http://www.tlnews.com.cn/ 2010年03月11日 07:53:21 星期四 桐庐新闻网 |
老妈已是年近六十的人了,可仍时不时有板有眼地哼起越剧的调来:一会儿唱尹派的《何文秀·算命》,一会儿唱毕派的《王老虎抢亲》,一会儿又放开喉咙来一段《西厢记·琴心》徐派唱腔,偶尔情绪有点低落便哼起王派的《黛玉葬花》…… 老妈是个农村老太太,从小爱看越剧,年轻时还学过戏。当年贫穷,为了生活,村里就成立了戏班,俗称草台班子。奶奶是班主,老妈是主角,另外加些同村的大姑娘、小媳妇,再请些拉二胡的、敲锣鼓的后台就组成了戏班。戏班平时也不大出去,就在村子附近常演着。有戏便演,无戏就散。上午还是帝王将相、才子佳人,下午去了凤冠霞帔,少了浓妆淡抹,也就种着田烧着饭洗着衣。农闲时节,特别是正月期间,就打点好行头,去淳安、建德等相邻县的农村演戏赚钱。这其间,年味还正浓着呢,亲戚朋友们都来家里做客。爸和姐就负责在家招待客人,其实也没什么好招待的,而我就随了老妈四处流浪挣钱。 钹儿铙儿一响,四乡八邻的都会赶来。有看戏的,也有轧闹猛的,四周边上,还有吆五喝六摆小摊的,逗引得许多小孩不安生。不像到剧院去,多少要摆出点绅士小姐的样来。草台班就没有那么多的规矩:小孩子吵吵嚷嚷也使得;嗑着瓜子,说着笑话也无所谓;光着个膀子,吧嗒吧嗒地拖着拖鞋去也没人说你;要梳理得光光鲜鲜,煞有介事地坐着,自然更像个看戏的主儿。反正,随你高兴,爱怎样就怎样,图的就是自在。 一阵快板过后,台上的演员便咿咿呀呀地唱开了。旦末净丑样样都有,妈妈她们只是这会儿演着小姐,下一会可又要扮着家丁了;一会儿唱得起劲,下一会只能是哼着腔调串了词;毕竟都只是认识几个字,懂得一些腔调罢了。反正,乡里乡亲的,唱得怎样就听怎样,图的就是个热闹。眼看演程过半,“讨饭戏”就要登场了。讨饭戏是整个村戏的高潮,也是戏迷翘首以待的。为此,听戏的身上得准备点“善款”。如果是个多愁善感的软心肠人,还得备块手帕。当台上出现被富贵的丈夫抛弃,领着年幼的孩子凄惨地唱着“我的命好苦啊”而四处要饭的“痴情女”时,场下的人唏嘘着纷纷把准备好的钱掏出来,几角几块乃至几十块雨点般扔向“痴情女”的饭碗。还有人挤上台,送上钱去。明知是假的,可还是有人抹眼泪;还有人在痛骂那良心被狗吞的,恨不得上去揍那狗日的一顿才解气。 一本戏唱完了,大都是午夜了。大伙渐渐地也都散了,演员们卸了妆就在搭起的台子睡下,冷风呼呼地直往被窝里钻。早晨起来,便将道具、服装装上拖拉机,还得将自己也装上,然后“突突突突”地赶赴下一个演出地。这还是因为你演得好,否则,没人请的话就该灰溜溜地回家了。 如今,草台班子早就散了。老妈对越剧的钟情却依然不变:为了学习越剧唱腔咬准字的音调,家里还专门买了许多的戏曲碟片;观看浙江电视台“越剧擂台赛”时,老妈成了观众“评判员”;村里成立戏迷协会,她成了铁杆会员,还整天地外出义演,这不,大年三十还在敬老院唱着戏呢。真是的,她似乎从来不觉得自己“已老矣”! |
原标题: 老妈的越剧生活 |
作者:胡柳青 网络编辑:董振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