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赛群

在饭桌上，我们常见父母给孩子一口一口地喂饭。每当孩子吃得高兴时，大人脸上也满是幸福的神情。

不久前，笔者在一次宴会上看见了相同的情景，不过角色却已经调了个：被喂饭的是一位九旬老父亲，喂饭的是他的儿子。老父亲点着头说：“哦，这道菜味道不错！”儿子就像得到奖赏似的，脸上露出十分开心的微笑。

这位老父亲，就是原桐庐中学的老教师潘寿凯。他前些年不幸患上了青光眼，虽经多年医治，但最后“心灵的窗户”还是慢慢关上了。这对步入暮年的潘老师来说，精神上的痛苦更甚于肉体上的痛苦。

为了帮助老人消除寂寞，儿子、媳妇、孙女平日里一有空就充当他的“眼睛”：给他读书读报。潘老师的大儿子还打电话到团县委，希望获得青年志愿者的帮助。于是潘老师的身边，常有一些青年人来给他读书读报。他因此“读”了许多好书。这给老人的晚年生活带来极大的乐趣。他曾说：“我失去了一双眼睛，但得到了很多双眼睛。”

潘老师的晚辈们，不仅仅当他读书读报的“眼睛”。为了让老人进食方便，平日晚辈们轮流回家当“服务员”。吃饭时，儿子把好菜夹到他面前的碗中。逢年过节一家团聚时，往往要烧一大桌好菜，这时候儿子又轮流当“专职保姆”，在饭桌上负责给老父亲夹菜喂饭。

这次是潘老师在金鑫宾馆设宴招待亲朋好友。宴席上菜肴十分丰富，觥筹交错间，大家频频向潘老师敬酒，祝愿他健康长寿。老人别提有多开心了，他红光满面，笑起来声音很响亮，看上去完全不像一个九旬老翁。

在一片欢声笑语中，只见潘老师的儿子微笑地站在老父身边。好菜上来了，他先给老父夹上一筷子，如果是鱼，他小心地先挑去刺；如果是肉，他细心地去掉骨头。喂父亲吃的时候，他还不忘轻声做介绍：“爸爸，这是清蒸鳜鱼，您尝一口。”“爸爸，这是鸡汤，鲜不鲜？”

潘老师心安理得地享受着儿子的服务。亲友相聚，老人在饭桌上谈兴特别浓，有时边说边打手势。每当这时候，站在边上的儿子就端着碗微笑地等待着，等到老爸讲话告一段落，他“不失时机”地喂上一口，然后拿餐巾纸为老人拭去嘴角的汤汁。他的动作是那么熟练，神情是那么自然！

见此情景，同桌的人无不感动。有人当着潘老师的面就夸起他儿子来。这时候他儿子反倒不好意思了：“这是很平常的事……小时候，我们都是爸妈一口粥一口饭喂养大的，现在父母老了，我们尽点孝心也是应该的。”

朴朴实实的话语，却蕴藏着人世间的至爱至诚。见此情景，笔者的脑海里不知不觉地浮现出“乌鸦反哺”、“羔羊跪乳”等词句，心中仿佛有一种暖意，不断地荡漾开来……